79.
胖子看到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得意洋洋地說了一套江湖切口:“我們一直作為地下工作者,為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想想古代的剝削階級,強迫我們這些窮苦大衆勞動,最大的剝削階級就是那些皇帝和他手下的狗官。我們今天就盜了他們的墓!”
胖子說到這裡的時候氣氛稍微有點尴尬,畢竟我們連那位下葬的妃子墓的墓門都沒有摸到,倒是誤打誤撞地去了旁邊的一個佛洞,更過分的是,我們其實不是去盜墓的,胖子他們主要還是去套狐狸的。
胖子裝模作樣咳嗽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天我們在這聚義分贓廳裡,大秤分金小稱分銀,跟着胖爺我,吃香喝辣,現在我們就把這些東西分一分!花兒爺和黑眼鏡呢,就給我們做個見證。”
我支着下巴心裡嘀咕,怎麼我的書房就變成聚義分贓廳了,接着我就看胖子怎麼分。一般來說筷子頭說怎麼分就怎麼分,别人不能有異議。事實上,我現在對這些東西也沒有什麼興趣,隻想着那個木匣去哪裡了,裡面有什麼東西呢。
胖子讓黑眼鏡過去幫忙掌眼,本來胖子自己在潘家園裡做生意,眼光比我毒多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出乎我的意料,胖子這一大包東西,居然還真是挺值錢的一些東西,他得意洋洋地開始分贓了。
胖子先喊了坎肩的名字,将他的那分交給他,當然了,這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坎肩得的這些東西照樣是放在我的盤口裡賣的。胖子接着喊:“吳邪!”
我剛想站起來,坐在我對面的悶油瓶忽然道:“我的。”
我怔了怔,這下整個書房都安靜了下來。我聽到旁邊小花捂着嘴“噗嗤”笑了一聲,等我掃過去的時候,小花立刻正襟危坐,裝作沒有聽見低頭玩手機。我回頭看着悶油瓶,這個人一副理所當然地坐在那裡,看着我。
胖子把面前的一大堆明器攬到自己的面前,朝我露出一個奸商的笑容:“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我朝胖子翻了個白眼,我打了呵欠:“你分完沒有,分完我要去吃飯了。”
胖子仿佛怕我反悔,連忙道:“分完了分完了,咱們可以吃飯去了,胖爺我快餓死了!”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忍不住反駁:“你都快餓死了,還想着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胖子一瞪眼:“怎麼就華而不實了,你知道盜墓賊……不是,地下工作組織有多少是因為内部問題而走向毀滅的嗎,天真同志,你怎麼能管分贓問題為華而不實呢?我跟你說,你要深刻檢讨自己的思想啊!”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們鐵三角沒出問題,你快感謝我和小哥吧。”
胖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站起來的悶油瓶一眼,忽然跑過去一把攬住悶油瓶的肩膀:“小哥,你覺得這個分贓怎麼樣,公平嗎?”
悶油瓶依然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長歎一口氣,我們内部沒有出現内讧問題,其實還是靠悶油瓶。這要是擱到一般的盜墓賊身上,早就跟你開練了。
我們六個人一起去樓外樓大吃一頓,我非常大氣的表示這頓我請客,讓他們敞開了吃。小花的吃相一向斯文,悶油瓶這次難得喝了點酒,主要還是我和胖子還有瞎子三個人鬧騰,一頓飯吃到下午,這才打着飽嗝回到了吳山居。
解家在杭州也有盤口,回到吳山居,小花就帶着黑眼鏡告辭了。我本來想找小花好好把這件事情說一說,可是小花卻說盤口這邊還有點事情,要明天才能過來。我一想既然小花和黑眼鏡都在這裡,再急也不差這一會兒了,于是點頭讓他們明天再過來。
我在吳山居門口看着這兩人消失在夜色中,歎着氣回去,坎肩因為還沒有完全康複,就帶着他自己分到的明器回自己家休息去了。胖子剛回到吳山居就跑回自己房間去煲電話粥了,看樣子十分挂念還留在北京的飄飄,剛才在席間就說過幾天就要回北京去。
我有些落寞地站在吳山居的門口,我也不知道這種忽如而來的失落是怎麼回事,可能是酒喝多了一點,一陣冷風吹過,讓我頓覺蕭索。我忽然想起巴丹吉林沙漠,有一夜我和王盟在那裡勘探,坐在帳篷外的時候,我擡眼看向漫天繁星,恍然間覺得偌大的沙漠裡隻我一人,漫天星光,無有燈火。那些屬于九門的鬥争,那些需要我推演計算的謀劃,那些如同使命感一般紮根在我宿命中的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所有的那些全變得寬泛而寂寥。
天地如此廣袤寂寞,世間寫滿了孤獨,獨餘我一人在等故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