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這些,也許回到吳山居對我來說,代表的特殊意義很大。這裡是所有一切事情的開始的地方,也是我一心想要守住的地方。雨村……當然也很好,我曾經已經以為自己習慣了雨村的日子,不習慣沒有雨聲的夜晚,但是直到這次回來,我才發現,這裡帶給我的是不可替代的回憶。
我在門口輕輕歎了口氣,伸手去關大門,旁邊的夥計要過來幫我,我輕輕地擺了擺手。自從第一次跟三叔出門,别說在店的時間屈指可數,更何況是親自打烊關店門。
我回過身讓店裡的兩個夥計各自休息去,轉身進了院子,卻看到悶油瓶站在檐廊下看着我。
我抹了把臉,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攬着他往回走,我說:“胖子看起來也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多半要去過自己的小日子了,你可千萬别走了,不然我就真的是一個孤家寡人了。”
悶油瓶沒有立即說話,隻是慢慢地配合我的腳步往前走。
我低聲說:“我這身體可等不了下一個十年了。”
悶油瓶的身體頓了一下,依然沒有說話。
“我這一生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少年時節敢闖敢拼,現在年紀越大就越怕一個人呆着了,”我自嘲地笑了一下,“九門遍交天下,叱咤風雲多年,到頭來也就隻剩下一堆老不死。”隻剩我和小花秀秀這些人苦苦支撐,我們都未曾婚娶,想來想去還是不想把後人卷入這些紛争中,沒有子嗣承歡,沒有伴侶陪伴左右,也隻剩半生寂寥。
悶油瓶忽然開口:“你喝醉了。”
我輕輕搖搖頭,我其實也知道自己醉了,我清醒着的時候很少多愁善感。隻是我有點想不通,我的酒量也不算差,怎麼這幾瓶就覺得暈淘淘了,難道這也是聽雷的後遺症?
悶油瓶擡手輕輕推開我的房門,他站在門口不動了,我自己扶着門框正要走進去,他伸手扶了我一把。我一下子握住他的手腕,回頭看向他:“那隻木匣呢?”
悶油瓶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看着我。
我轉回身,本意是想要和他面對面好好說說清楚,但是有些醉意,忘記了腳下還有一個門檻,擡腳就絆在門檻上,一下子撲到悶油瓶的身上。
悶油瓶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被我給撲倒的,撲倒他也不現實,他身上也有淡淡的酒味,别人要是看到,一看就以為我們兩個人都喝醉了。
他歎了口氣,扶着我的手肘,我的腳還在門檻裡邊,一下子起不來,還心心念念着那隻木匣,我追問:“木匣呢?”
悶油瓶道:“明天給你。”
我這才點點頭,叮囑一句:“别忘了。”
悶油瓶看我這個樣子,扶着我走進房間,我得到了悶油瓶的保證,覺得還挺高興的,我不知道這木匣裡是什麼東西,不過八成是一張地圖,我不知道是什麼地圖,地圖指往何處,但是小花和黑眼鏡找的應該就是這個東西,隻是不知道小花和黑眼鏡知不知道我們手上有一隻木匣。
他讓我坐到床上,準備讓我上床睡覺。我剛才雖然覺得生無可戀,但是這會兒卻覺得酒勁上來了,想到自己的酒量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一下子從床上站了起來。
我跑到一面牆前,這裡有一個櫃子,打開櫃子以後是滿滿的一整面櫃子的酒,這些酒是我以前在給三叔打理生意的時候,看到好的酒就留了下來。那時候還能喝酒,也愛和胖子喝酒,所以積少成多,攢下了一整面牆的好酒。
悶油瓶走過來,看了這一面牆壁的酒,依然是面無表情,我也已經習慣了他的面無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這就是朕打下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