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符火的光亮,她們往前湊了湊,這才看清這紅棺上刻畫的精美紋樣——
棺身正面,一副仙人羽化圖刻于其上,山巒在側,薄霧騰騰,羽衣飄蕩,仙人高舉着手臂,觸碰穹頂。向側望去,日月和魚刻于兩側,而棺材的背部,鋪了整面的纏枝花卉。
從這紅棺來看,可見準備之人的用心。
“這棺材……”一直跟在衆人身後默不作聲的妘岫,在這時突然開了口,聲音裡帶着猶疑,赤色眼瞳中神色不清。
“你見過?”
順着郁涔的話,妘岫點了點頭,旋即又很快搖了搖頭,“有些眼熟,但記不起來。”
這件事似乎對她很重要,一問一答間,眉頭一直死死蹙着。
“若是想不起來,也不用心急。”見她實在一副很痛苦的樣子,楊皎忍不住出言相勸道。
可妘岫卻不吭聲了,隐在人群最後,輕輕閉了閉眼睛。
見狀,她們也不好多問。
回過頭來,郁涔走到牆邊,手指輕輕搭在牆壁上,開始細細感知起來。
這動作一出,衆人便都知道郁涔要些做什麼,就連自顧思考的妘岫,見狀也默默收了些妖氣。
靈力從指尖鋪開,蔓延到房屋的每一寸,輕柔地拂過紅棺,又延伸到院中的樹上。
郁涔閉着眼睛,感知随着靈力不停遊走,忽地,她偏了下頭,睜開眼與林潸對視了一眼,眸中神色莫名。
“怎麼了嗎?”林潸開口問道。
“有些奇怪……”郁涔低聲道,蹙了下眉,又閉上了眼睛,随後猛地添了把靈力。
靈力如潮水般從掌中湧出,翻卷着整座院子,連帶着她的氣息一起,浸潤着院中所有人。
這股氣息維持了許久,久到林潸已經上前一步想要提供些助力,才緩緩撤下。
郁涔将手從牆上抽離,眼眸微垂着,像在思索什麼。
“有鬼氣。”她開口,頓了頓,眉頭忍不住蹙得更深,“但是很淡。特别淡。”
話音落地,妘岫也不回憶了,跟幾人對視一眼,問道:“什麼意思?”
“有鬼氣。在紅棺上、樹上和尤瑾身上,都有相同的氣息,但是怪就怪在,這股氣息淡得要命,已經不是可以依靠陣法能夠降到的程度。”
妘岫不是修士,對這些并不如林潸幾人了解,見她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郁涔又進一步解釋道:
“這個世界上的鬼魂很多,常人一走一過,都有可能會在不經意間碰到,從而染上鬼氣,她們身上的氣息,就與這種情況類似。”
“那這鬼氣會與尤瑾的病有關系嗎?”姜漆思忖許久,看向郁涔開口問道。
“不太确定,但也不失為一個線索。”
沉默半晌,妘岫的聲音兀自響起:“我去問問這棺材在什麼地方打的。”
說完這句話,也不顧幾人的反應,妘岫轉身就往外拐。衆人便也緊忙跟了上去。
林潸撤了結界,幾人一路進入屋内。
“你們,這是怎麼了?”尤相錦看着沖進屋内的五人,有些怔愣,視線掃到最前方衣着豔麗的女孩,轉回頭沖着尤瑾問道:“小瑾,這位也是你的朋友嗎?”
聞言,尤瑾點了點頭,但似乎不太能理解,一直幫助她的妘岫,怎麼突然和郁涔她們認識了。
“抱歉叨擾你們。我們是想來問問,後院屋子裡的那口紅棺,是在哪打的?”妘岫盡量放平聲音問道。
她頓了下,許是也覺得這麼問太過突兀,又補了句:“是我剛才在院中亂轉的時候,不小心看見的。它很漂亮,我有個友人近來要成婚,便也想為她準備一個。”
“這樣啊。”尤相錦的目光裡,自始至終都帶着長輩的溫和,此刻唇角放得更柔,溫聲答道:“是西街趙文家的木匠鋪。他手藝很好,你朋友一定會喜歡的。”
西街趙家。
得到答案,衆人皆是神色一凜。
在拜别了尤相錦和尤瑾後,妘岫就化成原型飛走了,而那方向,正是西街。
此時已至正午,郁涔四人便準備先回客棧和謝什彙合,再作打算。
回到客棧,隻見庹成夏二人已經回來了,正饒有興緻地圍着什麼,客棧中的其她人都縮在角落,望向這邊的眼中帶着恐懼。
郁涔她們一進客棧,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副景象。
聽見動靜,庹成夏轉過頭來,唇角勾起個弧度,沖着郁涔幾人招招手,眼中閃過抹促狹,“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