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父親一樣,希望妻子在任何場合都站在他身後,如同衣襟上別着的精緻胸針。
但孟雪清顯然不是那種妻子。
她背後所倚仗的名聲與财富,可以無視丈夫對她的所有期望。
“不說她了。”
邊瀛突然想起什麼,正色道:“姐姐,你知道邊風憐今天回來嗎?”
邊風憐。
這三個字猶如一串響鈴,震得邊菱心顫了一下。
自從兩人的關系在六年前降至冰點。邊家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在邊菱面前提邊風憐。
邊菱抿了抿嘴唇,寫道:
[她是你姐姐,以後在外人面前不能直接叫她名字。]
随即她轉過手機,又飛快地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去。
提到兩人的年紀,邊瀛的臉上湧現一絲不悅。
邊風憐隻比他大三個月。
邊家這一輩有三個孩子:邊菱,邊瀛,邊風憐。
他們并非一母所出。
長女邊菱因為生病深居簡出,幼子邊瀛和她關系親近,常常去看望這位姐姐。
不太了解的人會以為邊菱和邊瀛是親姐弟。
但實際上,邊風憐和邊菱才是一個媽,也就是原配沈棉所出。
最爛俗的戲碼卻總是能在這種豪門裡上演——家世普通卻有一副好皮囊的女人插足這段婚姻,并且為邊家生下了兒子。
而邊瀛,就是父親邊寒在外面生的那個孩子。
這段身世是邊瀛人生中最難以啟齒的部分。
尤其牽扯到邊風憐。
他的母親就是在原配懷邊風憐的時候,爬上了邊寒的床。
以至于邊風憐每當以“姐姐”的身份出現,用那雙完美繼承了父親的狹長鳳眼看他的時候,邊瀛就覺得自己卑微到了極點。
傳聞邊寒并不喜歡邊風憐這個女兒,就連邊菱這個親姐姐也與她不和。相比之下,邊風憐倒是更像“私生”的那個。
邊瀛起身蹲在邊菱面前。
“好,我都聽姐姐的。”
眼前的青年已經鋒芒畢露,成家之後,父親就會把龐大的家業慢慢交到他的手中。
邊菱仍舊是那副笑容可親的模樣,她把手機遞過去:
[所以她今天會來?]
她神色自如,好像問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沒人注意到她剛才寫字的手都有些抖。
即便一分鐘前她已經收到了邊風憐的行蹤。
卻還是要确認。
邊瀛點頭,肩上忽然搭了隻手。
“新郎官不在外面陪客人,怎麼躲到這裡來了?”
來人正是從柏。
兩人年紀相仿,又因為邊菱,關系一直不錯。
邊瀛站起來,勾住他的肩膀。
“當然是怕你潛進後院,把我姐給拐走。”
從柏笑着捶了一下他,看向邊菱。
邊菱溫溫柔柔笑着,眼神卻看不太清。
侍者剛好回來,邊菱拿過蘇打水,小小抿了一口。
邊瀛從侍者手裡接過披肩,正要給邊菱披上。
“我剛剛和叔叔阿姨打過招呼了,他們讓你趕緊回前廳去。”從柏伸手過去,示意邊瀛把披肩給他。
邊瀛了然,笑着說:“行,你好不容易回國一次,過幾天咱們再約個局吃飯。”
從柏點頭:“沒問題。”
溫暖的面料裹住她的肩頭,邊菱的臉色好像也沒有剛才那麼蒼白了。
“身體還好嗎?”從柏的語調溫柔。
邊菱點點頭:
[好很多了。]
“那就好,我前幾天剛剛去見過沈阿姨,她托我關注你的身體狀況。”
從柏伸手去攏她的頭發。
這個動作有些過分親昵了,邊菱輕輕别過頭。
柔順微卷的黑發從他指間滑過。
從柏讪讪收回手,神色如常。
“聽她說,你馬上就要去德國,那我們就能常常見面了。”
從柏在德國一所音樂學校留任,這次是匆忙趕回來的。
邊菱思索了一下:
[我們可能不在同一個區,而且我好久沒有上學,可能會比較忙。]
從柏訝然:“你去上學?哪所學校?”
邊菱搖搖頭。
[我還沒收到通知,不一定能錄取上。]
如果錄取不上,以沈家在藝術界的地位,沈棉也會想辦法讓她在心儀的學校上學。
從柏還想多問幾句,邊菱卻站起來。
[我們先回前廳吧。]
雖然身體弱,但她向來很給邊寒面子,需要她露面的場合都會出現,應付那些探究的目光,以維持他好父親的形象。
從柏說“好”,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
見邊菱并不抗拒,從柏便悄悄收緊了手。
兩人并肩而行,姿态親密如同一對熱戀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