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邊菱經過邊風憐走去後座的時候,那人長手一伸,把她拉住。
邊風憐把邊菱上上下下端詳了一遍。
“又穿這衣服?”
她一向不喜歡邊菱穿古着,說這是亡人身上扒下來的,穿了要折壽。
都是跟邊寒學的,愛收集這種陰氣沉沉的古董玩意。
邊菱并不掙紮,看了她一眼,随後又垂眸。
半晌,邊風憐放開手。
“上車。”
邊菱去開後座的門,被人伸手擋住。
“副駕駛。”
這邊氣溫變化快,車上開着空調,副駕駛上還放了毯子。
邊菱沒有用那塊毯子,她知道邊風憐一向不喜歡别人碰自己的東西。
邊風憐在車外接了個電話。
她擡手擋住陽光,冷漠地打斷對方的質問:“我憑什麼跟你解釋?”
“我們不是你所希望的那種關系,俞小姐。”
接着就挂了電話。
坐上車的時候,瞥見邊菱還露着胳膊。
從後視鏡裡看,毯子被好好疊着放在後座。
她沉默着發動車子,伸手點了一下屏幕上的調溫鍵。
出風口立刻開始運作。
邊菱不抗凍,很快手臂上都是雞皮疙瘩。
在十字路口,邊風憐踩了個急刹。
邊菱整個人往前傾去,盡管有安全帶,她還是趕忙抓住車門的扶手。
這人在自己面前幾乎都沒有好脾氣的時刻,邊菱也早就習慣了。
趁着等綠燈的空隙,毯子被丢到她腿上。
邊風憐目不斜視。
陽光打在她高挺的鼻梁上,也沒有緩和那冰冷的神情。
邊菱默默把毯子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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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開學前,邊風憐和邊寒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邊瀛要轉到邊風憐的學校,還和她同班。
邊風憐讀的是市重點,而邊瀛因為吊車尾的成績沒考上,就在邊家的教育集團讀書。兩人雖然是同一屆,之前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邊寒考慮到高三了,自己這個兒子再這麼混下去隻能送到國外。
但他不想放人,邊瀛嬌慣着長大,他那混球性格去了國外不得翻天。
于是邊總大手一揮,給市重點捐了一棟科技樓,弄到了插班資格。
當然這裡面少不了羅文婷的撺掇。
本來這夫妻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準備瞞着邊風憐直到開學。
結果保密工作沒做到位,還是被邊風憐知道了。
邊風憐從德國回來,下飛機的時候沈棉打來電話:
“風憐,我送你的禮物你都忘記帶走了。”
邊風憐面無表情地攏了攏自己的風衣,無奈道:“這個模型我十二歲生日的時候你就已經送過了,而且……”
沈棉那邊似乎很吵,她指導的樂團很快就要公演,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哎呀都怪媽媽這個腦子……這樣吧,讓姐姐買個别的給你,我記得這個模型有一系列呢。”
……
自從知道她喜歡這類東西,邊菱花三個月就給她湊齊了全系列。
“怎麼不說話呀風憐?”
“……挂了,媽。”
她挂斷電話,打開消息界面。
班主任發來好幾條消息。
[幫我謝謝你媽媽,其實不用特意請老師們吃飯的。]
[邊瀛既然是你弟弟,我們肯定會關照的。]
[我和你爸爸聊過了,你的成績上S大的金融專業是綽綽有餘的。]
坐上車,邊風憐冷着聲音吩咐:“去公司總部。”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吵的,總之從那天開始,邊風憐就再沒有回唐庭住過。
邊菱大半夜從療養院到唐庭,客客氣氣坐到羅文婷面前。
她罕見地穿了套裝,長袖上衣配短裙,黑色更襯得皮膚白。還是那副病恹恹的樣子,唇色很淡。
背後是一大片羅文婷精心侍弄的薔薇花牆,綠葉繁茂。溫室裡的薔薇往往能撐到九月份,這會也不剩幾朵開着了。柔嫩的粉零零星星,更多是枯粉交雜着深色的黃。
邊菱坐着,背脊很薄,又挺得直。
那面龐如同瑩玉,也像身後的薔薇,總有種幾近凋零的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