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邊菱安頓好,韓夫人和韓深也不好在客房久待。
他們走之前,蘇宜拿出一張邀請函,交到韓夫人手裡。
“這次的畫展是私人性質,請您一定賞光。”
韓夫人臉上立刻有了笑意。
她的丈夫在幾年前就已經撒手不管韓家的事,一切都靠她自己操持。
要不是她的強勢和堅持,韓家恐怕已經剩不下多少家業給韓深。
和邊家合作是最好的機會,她想為自己的孩子,也為自己争一争。
蘇宜回到房間,看見邊菱小口小口抿着茶喝。
她和邊風憐一樣,對茶多酚敏感,醫囑明确寫過她不能喝茶。
不讓做的事多了,其實也就百無禁忌。
她把茶杯放下。
小茶幾上還擺着另一張邀請函。
粗糙的白色紙張,上面的内容都是邊菱親手寫下,然後再送出。
看着神秘,其實也是見不得光的勾當。
她那些水平粗糙的油畫,本身就已經是天價,但挂在國外的價格卻是國内的十倍。
畫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附加其上的資金,而木生畫廊就是這些資金的中轉站。
可惜邊菱從不被允許接觸核心的交易,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借着她的名頭進行的。
蘇宜站在一邊猶豫了好幾分鐘,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答應我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嗎?”
邊菱說,可以幫她洗脫所有的嫌疑,讓她開啟新的生活。
[我們之間是合作,而不是交易]
邊菱放下手,神色認真。
她是在尋求蘇宜的幫助。
這麼多人裡,為什麼偏偏選了蘇信然。
蘇宜脫不開幹系。
她必須借着這件事情把邊家的水攪渾,隻有這樣,那些被掩蓋着的東西才有機會浮出水面。
無論是什麼,她都要知道。
蘇宜抿了抿唇。
“你為什麼這麼做?”
向來不聞窗外事的她,插手這些事情已經很奇怪,更何況是和邊瀛對着幹。
作為最受寵的長女,她不應該一切都以家族為重嗎?
邊菱沒有回答。
時針走過九點半,孟雪清終于出現在客房外。
她腳上的高跟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拖鞋,頭發也亂了。
似乎是喝了點酒,眼神卻清亮。
孟雪清走進來,邊菱把邀請函遞給她。
“謝了。”
見邊菱手邊還有一盞茶,她捏着邀請函,兩指勾起茶盞聞了聞。
她好酒,不怎麼懂茶。不過邊家老頭十分熱衷此道,估計邊菱也是有樣學樣。
邊菱做手語。
“合作的事情,您考慮得怎麼樣?”蘇宜翻譯。
這個人未免太會算計。
偏偏在婚宴結束後發來郵件,引她探查邊家的秘密。
等她上了賊船再來好心提醒,還想自己感恩戴德麼?
面前人神色端方,發型更是一絲不苟。
唇邊是挑不出錯的得體微笑。
“不考慮。”
孟雪清漂亮的眼睛眯起來。
“合作風險太高,我不答應。”
她一向不喜歡被人安排,更不可能答應邊菱的要求。
——搞垮邊行。
邊家的人果然都是瘋子。
邊菱略表遺憾,也沒再說些什麼。
孟雪清這裡走不通,韓家那邊雖然麻煩一些,也隻是時間問題。
……時間。
希望她還有足夠的時間。
回詩苑時,隻有陳姨在。
得知邊風憐一整天都沒有回來,邊菱也隻是淡淡點頭。
[您先休息吧,我等她回來。]
陳姨自知勸不動邊菱,把她的藥放在餐桌上,叮囑邊菱要吃。
邊菱沉默地看着那些藥片。
她脫離病床一年,并不是因為身體好轉。
隻是用藥物和儀器維持的生命,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如果那都能算活着的話。
邊風憐進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跟石化了似的邊菱。
感受到玄關的亮光,邊菱眼珠子動了動,擡起頭。她坐在夜色與燈光的夾縫裡,面容沉靜像一尊雕像。
她看見邊風憐的襯衫領口開着,脖子上的暧昧紅痕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