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風憐其實還沒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見沈棉已經準備要走,她往後退了一步。
她身後的助理也退了一步。
助理手上捧着個很大的黑色防塵袋,看樣子似乎是一件禮服。
沈棉眼尖看見,問道:“那是什麼?”
邊風憐本來還有隐瞞的意思,但也知道母親的性格,于是坦言:“是我送姐姐的禮物。”
說完,她飛快地瞥了眼邊菱。
她姐不知道因為什麼在愣神,沒注意她說的話。
沈棉驚訝地“啊”了一聲,她對倆孩子的印象還停留在很久之前她們吵架的時候,沒想到已經和好了。
助理把衣服捧進衣帽間挂起來,沈棉也跟着過去了。
她把防塵袋開了一個口子,望了一眼。
“是這一件!”
沈棉頗有些激動地對邊菱道:“媽媽最喜歡的設計師Serain,我給你買了全系列,就差這一件。”
邊菱有點印象,于是點了點頭。她的禮服都是母親買的,自己并不去特别注意。隻是這個設計師母親念叨過好多次,因此還有些記憶。
沈棉已經把整個袋子打開了。
純白的禮服顯露出來,包括腰側的繁複堆花和輕紗設計。這件禮服很漂亮,而且很符合邊菱的氣質。
“你喜歡嗎?這個訂婚穿最合适了呀。”沈棉道。
邊菱看着禮服,眼睫顫動了幾下。
多美啊。
純白,聖潔,像一件輕盈的婚紗。
由邊風憐親手所贈,足夠埋葬她欲念叢生的過去。
于是邊菱對上母親的眼睛,做手語:[我喜歡。]
沈棉會一些基本的手語,方便和邊菱的日常交流。
而站在她們身後的邊風憐,在看到邊菱的動作之後,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
看着沈棉欣然的神色,邊菱想:
媽媽,如果我能告訴你的話。
我永遠不可能喜歡這件禮服的。
沈棉沒有看出女兒的情緒變化,還讓邊菱去試一試。
“不用試。”邊風憐開口,面色還是冷冷的,“我已經讓人改過了。”
助理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把防塵袋拉好,道:“昨天剛剛改好的,放了一點餘量。”
這幾天邊菱的三餐都在按時吃,雖然沒有在醫院那幾天吃的多,但好歹重了幾兩。
這些,邊風憐都知道嗎?
邊菱沒有回頭去看她,對蘇宜做手語:[帶媽媽回去吧,我晚上會過去吃飯。]
她需要一些時間整理心情。
蘇宜會意:“畫廊那邊有點事情,大小姐要去處理,晚上再去沈宅吃飯,我先帶二位去機場。”
沈棉自然是不願意,又皺起眉:“什麼事情不能推掉嗎?媽媽想要乖寶陪着。”
她非要落地在h市,就是為了第一時間見到邊菱。
這個她付出了太多精力的孩子,先天不足的羸弱讓她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邊菱走過去抱她,額頭輕輕蹭着母親的臉。
這是分别的時候,沈棉常常做的動作。
那年沈棉去往柏林,沒有提前通知女兒,隻是在臨行前的早上,和熟睡的邊菱做了這樣簡短的告别。
而邊風憐,她連這樣的告别都沒有得到。
沈棉無奈歎氣:
“知道了乖寶,我去外婆家等你。”
她知道自己始終虧欠這兩個孩子,也明白邊菱不再像以前那樣親近她的原因。
這孩子還在怪自己。
邊菱送沈棉和理查德出門,以為邊風憐也會一道離開。卻沒想到隻有助理走了,邊風憐站在玄關,背身關上門。
她直直看向邊菱的眼睛,臉色複雜。
“你,真的喜歡?”
雖然她選擇在這個時候送衣服過來,的确是想着邊菱訂婚穿的話會很漂亮。
——但如果邊菱真打算穿着這件禮服去訂婚,她可能真的會在前一天晚上偷偷把衣服剪碎。
邊菱仰頭看了眼天花闆。
喜歡,因為是邊風憐送的。
不喜歡,也因為是邊風憐送的。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她伸手指了指邊風憐,接着做了一連串快速而流暢的手語。
[你送我的所有禮物我都會永遠珍藏]
[除了這個我不喜歡這個]
邊風憐的眼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