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相接之間,邊風憐又說。
邊菱詫異地把嘴唇擡離幾分,和邊風憐對視。
“我聽見了,你叫我的名字。”
她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分明是意識模糊的,但是卻清楚地聽見有個人斷斷續續喊過她的名字。
珍重到好像已經在心裡刻了無數遍。
盡管邊風憐已經有十七年沒有聽過姐姐的聲音。
但她就能認定。
因為她是為邊菱而存在的。
為你而生的人,當然能聽見你的呼喚。
于是邊菱又抵住自己的喉嚨,回憶着發聲的感覺。
“風……憐。”
邊風憐應:“我在。”
隔着這一聲呼喚,她似乎又聽見那個遙遠夏夜,姐姐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風憐,不要生病。]
那個看着再簡單不過的要求,本是困住邊菱一生的夢魇。
可是邊風憐來了。
隻要她健康,她幸福。
邊菱就能夠原諒命運對自己的刻薄。
“風——憐。”
邊菱稍微連貫了些,又想說些别的話。
邊風憐看出她的口型,很輕地說:“不要對不起。”
“跟在風憐後面的那一句,應該是‘我愛你’。”
她不要那份歉疚排在愛的前面。
邊菱看着邊風憐認真的神情,開口做“喔”的嘴型。
“我——愛——你。”
邊風憐做出誇張的嘴型,展示給邊菱看。
邊菱忽然笑了,眼睛彎彎的,格外的明媚燦爛。
如果她再比邊風憐大幾歲,有機會教妹妹說這句話。
那一定幸福得要命。
“我愛你。”邊風憐立刻會意,很快地重複一遍。
邊菱點頭,很認真地開始嘗試:“我——”
病房門突然被大力推開,陶含意的高跟鞋敲在門邊,聲響把兩人都吓了一跳。
“邊菱你個混蛋!”
她走進來,才注意到兩人黏黏糊糊的行徑,惡狠狠道:“病房裡不許調情!”
說完又看向邊菱。
“你媽電話打到我這裡來,還以為你們倆都出事了。”
她手裡拿着邊菱的手機,上面是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往下翻翻還有邊風憐打來的十幾個。
話音剛落,又彈出了母親的電話。
陶含意接起來,丢給邊菱。
“菱菱!風憐呢?”沈棉的聲音像是哭過。
邊風憐清了清嗓子:“我活着呢媽。”
“你吓死媽媽了知道嗎!”沈棉抽噎一聲,“我馬上上飛機,等着媽媽。”
“哎媽你不用——”邊風憐還沒說完,那邊直接挂斷了。
沈棉過來,肯定是要照顧自己,那她連朝着邊菱索吻都不行了。
一想到這邊風憐就是滿臉的不情願。
邊菱拍拍她的手,做手語:[怎麼了?]
“媽媽來了你就不能親我了。”
她作委屈狀。
邊菱笑了,有點不好意思地背對陶含意:
[偷偷親。]
陶含意生無可戀地走出去了。
沈棉是下午到的,一來就把邊風憐當做不能自理的重症病人,飯和水都要親自喂,有任何情況都要按鈴叫護士。
她寸步不離守着,把邊菱的保姆陳姨也叫了過來和自己輪換。
邊菱一來就被打發在邊上充當吉祥物——沈棉自然不可能讓自家病秧子照顧邊風憐。
别說偷親了,兩個人肢體接觸都少得可憐。
第三天,邊風憐終于能下床了。
于是她順理成章提出,讓邊菱帶着自己下樓散個步。
沈棉拒絕:“外頭那麼冷,散什麼步?”
邊風憐絞盡腦汁也沒能找到和邊菱獨處的機會,臉色是一天比一天萎靡。
沈棉以為她還是不舒服,盡管家庭醫生已經随時待命,但沈棉還是沒放過主治醫生,恨不得她也能守在病房。
後面邊風憐都不太敢和護士醫生對視,感覺她們眼裡的幽怨已經多到快要溢出來。
終于,在三個專家聯合診斷下,邊風憐的氣胸在七天後達到了出院水平——其實第三天她能下床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