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伊一那時不知道自己這裡塵埃會在茫茫宇宙見飄向何方,但她始終記得甘地先生說過的一句話,“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in the world.”
她希望這個世界是溫柔的,于是她下定決心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她希望這個世界是有道理可講的,于是她學做法醫,為有口不能言的人說話。她希望維護這個世界的司法公正,于是她選擇站在了最弱勢的那些人身邊……她知道好壞并無絕對,知道善惡并非如黑白一般不可颠倒,可她有自己的标準,能做對得起自己的判斷……
藍伊一擡頭凝視着銀河,如同站在懸崖,凝視深淵。
……
湯照眠帶着一隊人,拿着手電筒包抄了過來。出租車的遠光燈照在她眼睛裡,她擡手擋着光,隻看見不遠處跪坐着一個人影。
“伊一。”湯照眠大喊着藍伊一的名字。
隻見那個人影緩緩轉過頭,燈光照在她的背後,給她鍍上了一道金黃色的邊。
湯照眠拔腿就往前跑,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來沒見過藍伊一如此絕望又狼狽不堪的樣子。她滿臉是血,好看的裙子也都弄髒了,一具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就橫在她面前。
“伊一。”湯照眠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脫下自己的警服,搭在了藍伊一肩上,半跪在地上,把藍伊一攔進了懷裡。
“那邊,去看看那個司機怎麼樣了。”藍伊一指了指明晃晃的車燈。
“愣着幹嘛,還不快去救人,還有,快他媽給老子叫救護車來。”湯照眠沒好氣地對身邊的人喊道。
“我沒事兒。”藍伊一幽幽地說道。
那一槍精準地繞開了她的重要血管,甚至都沒有要讓她卧床的意思,隻是輕輕擦過皮膚,劃下了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
“你怎麼都開始說胡話了,滿身是血還說自己沒事兒。”湯照眠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裡也閃着淚光。她擡起手,用袖子擦着藍伊一臉上的血。
“這不是我的血。”藍伊一說着,從湯照眠的懷裡掙脫了出來,“你該洗澡了。”
“你别說胡話了。救護車呢,怎麼還沒來!”
“我的箱子帶了嗎?”藍伊一作勢要站起來,可腿上那個不大不小的傷口着實影響了她的行動。
“你别動,我抱你。”湯照眠說。
“我……”
還沒等藍伊一說完,湯照眠就一個公主抱把藍伊一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藍伊一說。
“不行,你的腿在流血。”
“所以啊,你不放我下來我怎麼處理傷口。”
“等會兒醫生來了給你處理。”
“我自己就是醫生。”
“好吧。”
越野警車的後備箱大開,湯照眠把藍伊一放在了上面。
藍伊一打開自己的工具箱,擺弄着各種工具。湯照眠就站在旁邊,乖乖舉着手電筒。
“伊一你吓死我了。雖然你現在也很吓人,但接到指揮中心的電話時候,我是真的害怕死了。”湯照眠悄悄摸了摸眼角的淚。
“我這不是沒事兒嘛。”
“幸好你沒事兒,這荒郊野嶺的,你要真有點兒什麼,我怎麼跟吳缺交代啊。”湯照眠似乎意識到了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個幾乎是禁忌的名詞,抿起了嘴。
藍伊一隻是低頭笑着,“你放心,我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察,雖然沒你強壯,但這些我還是能應付得來的。”
“你這就叫應付得來?”湯照眠指了指藍伊一腿上的傷口。
藍伊一正在用碘酒給自己的傷口消毒。
“報告湯隊,那個司機頭部中彈,已經死了。另外,附近三公裡都已經搜過了,沒有遇到可疑人員。”一個穿着警服的年輕刑警跑過來彙報工作。
“行。”湯照眠擺了擺手。
藍伊一自顧自地坐在後備箱裡,拿出針線,用酒精消着毒。
“救護車馬上來了,你先去醫院。”
“不用。”藍伊一手上忙活着,頭也不擡地說,“我來不及去醫院,你知道地上那攤東西是誰嗎?”
“是誰?”
“她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後背箱裡的人。”
“時……時月白?”湯照眠睜大了驚恐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