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珣伸手時,防護服袖口滑落,一截淡粉指痕在腕間一閃而逝。
還未等衆人看清,玻璃艙開啟的刹那,引力場扭曲光線。
溫珣卻紋絲不動,他的指尖懸停——希格斯玻色子如銀河傾瀉,藥液雜質在無聲的量子震顫中,湮滅無形。
一片死寂。
一位老研究員踉跄扶住身旁同樣激動的小年輕,喉頭擠出破碎氣音:“這……這簡直是神迹……”
溫珣将已純淨的藥劑,連同精确計算的公式遞給艾西,動作利落。
“下一位。”他轉向下一組,露出自信微笑。
他并不怕他們看,這徒手操作希格斯玻色子,在帝國無人能及。
一切靈感皆是源于——卡斯珀手劄所記載的往事。
溫珣一直想不通,他的信息素同樣是有機質,為什麼就可以被精神核吸收?
而在他五歲那年遭遇的爆炸意外,給出了答案。或許,也正是埋下了腺體變異的種子。
那之後,溫珣由卡斯珀養育成人,受他的精神力潛移默化,造就了溫珣如今體質的特殊性。
介于一般Omega與獸族之間,而腺體又與其精神核不同。
這當中的關鍵——“希格斯玻色子”。
“那……那是不是就能取代信息素藥劑了?”一個小年輕激動得聲音拔高。話音剛落,頓時投來無數道眼刀。
“你傻啊?效果天差地别!”
确實,信息素能做到如海水般延展精神核闊值,不影響戰鬥,甚至催發自愈空間;而一般藥劑,則更像一道禁锢的枷鎖,強行使用精神力,隻會招緻更猛烈的反噬。
小年輕被頂尖科研員們毫不留情的批判噎得滿臉通紅,求救般偷偷看向溫珣,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不是挺好的嘛,也是我研發的初衷。”溫珣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揚,一下化解了緊繃的氣氛。
“信息素畢竟有限,僅能特供重症患者和軍用優先。而從今以後,帝國每一個人,都能用上好藥劑了。”他的聲音軟糯而清澈,帶着撫慰人心的力量,如沐春風。
最後一份藥劑淨化完成。
瞬間掌聲雷動,有人激動相擁,有人默默拭淚——困擾帝國多年的沉疴,終于被攻克。
溫珣緩緩伸了個懶腰,腰椎還有些酸痛……
他環視沉浸在喜悅和公式讨論中的衆人,笑意卻倏然收斂,話鋒一轉:“各藥廠的配方各有差異,切勿投機取巧。”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全場瞬間安靜,“動歪心思盜賣、偷工減料,害人害己,嚴懲不怠!”
希格斯玻色子若殘留藥劑中,侵入人體,将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損傷。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隻負責給公式,接下來的生産,你們找伊萊。”他指了下身前的機台,言簡意赅:“看要送進軍事研究院代工,或直接向二區采購設備,自行評估成本。”
這第一批簽署的藥廠,都能優先進入排程。以溫珣在直播時造成的轟動,未來藥劑哄搶已可想見。
每一家藥廠都不虛此行,挂着滿意的笑收獲滿滿。
送走其他藥廠代表,溫珣也示意艾西推自己出去透口氣。
“和路希共事怎麼樣?”溫珣倒着看向身後推輪椅的艾西,笑道:“等我傷好了,回軍校找你們聚一聚。”
艾西耳根微紅,摸了摸鼻子:“三殿下他……特别‘關照’我。”語氣裡的無奈,倒是比之前對溫珣時那份羞澀自然了許多。
目送艾西走遠,溫珣操控電動輪椅轉向實驗室。剛過一個轉角,他卻猛地頓住——
走廊盡頭的陰影裡,竟又見到了那名侍官。他如同雕塑般筆直矗立,不知已等候了多久。
溫珣下意識回頭,身後空空如也。才想起巴德利收到開會通知,被他遣去幫路淵了。
他心下了然,挑在政務會議進行中來訪,看來是别有用心了。
溫珣驅動輪椅向前,輪子剛動,卻被一股力量從後方按住。
“閣下!”伊萊閃身擋在溫珣與侍官之間,一手還拿著文件,眼神充滿戒備地鎖住那個陌生人,“您要的報告……”
“那位是陛下的侍官。”溫珣輕輕按下伊萊緊繃的手臂。
看清對方服飾和行禮姿态,伊萊眉頭緊鎖,手卻固執地沒有松開。
溫珣壓低聲音:“若路淵問起,就說我還在忙實驗。”他在唇邊比了個“噓”,怕伊萊告狀,又補了句:“是陛下的意思。”
伊萊喉結滾動,最終隻能側身讓開,眼睜睜看着侍官推走了自家大藥劑師。
溫珣沒有回頭。隐瞞路淵,是陛下的意思,也是自己無法抑制的好奇。
究竟是什麼事,陛下要繞過親兒子,單獨找他談?
若能解開路淵與母親之間的隔閡與症結……
可溫珣又不由感到有些心虛,他們單方面宣布婚訊,好像也沒有先跟家長溝通過……
一路胡思亂想,這回有了輪椅代步,很快停在了熟悉的寝殿門前。
溫珣仍堅持谒見陛下不能失禮,寝殿門緩緩開啟的同時,他也扶着扶手站起。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及時從門内探了出來,穩穩地牽住了他。
是路迦陛下。
“孩子,跟我來。”沒有多餘寒暄,也未被告知緣由,溫珣就這麼被路迦牽着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