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同盟之間,邀請共同踏入深淵的契約。
……
連日來,帝國各星區籠罩在山雨欲來的警戒與動蕩之中。
在這令人窒息的緊繃時刻,第四軍團長迦南,毫無預告地通過官方渠道,發布了一條震動整個帝國的公告。
視頻中的迦南,穿着一身筆挺的墨綠色軍裝,臉上帶着幾分疲态。
然而,他接下來的動作,卻透着令人心寒的殘忍。
他随意地掐住了一隻毛茸茸、正因恐懼而發出細微嗚咽聲的小狗的後頸皮,将它粗暴地提到了鏡頭前。
迦南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星網,冰冷而充滿威脅:“第四軍團長迦南,在此正式向獸族提出交易。”
他晃了晃手中瑟瑟發抖的小生命。
“這是老獸王卡斯珀遺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絲血脈。”
小狗四肢無助地懸空掙紮,黑亮的眼睛裡充滿了懵懂的恐懼。
“隻要你們的王,溫珣閣下,親自将消除藥劑雜質的完整配方交出……”迦南的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承諾,将卡斯珀這些‘遺孤’平安交還,并簽署具有帝國最高約束力的和平協議——永不侵擾獸星及其其他星區。”
他頓了頓,那毒蛇般的豎瞳縮成細線,穿透屏幕鎖定了某個身影。
“為表誠意,交易地點,可以定在相對中立的第三星區。”
公告一出,星網瞬間炸開了鍋。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哪裡是什麼交易?分明是赤裸.裸,以無辜生命為籌碼的威脅!
然而,被和平願景沖昏了頭的民衆,卻彷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們狂熱地為迦南找補,将這場陰險陷阱,美化成了通往和平的唯一橋梁。
鋪天蓋地的呼喊、請願,對溫珣的道德綁架如海嘯般席卷而來。
消息傳到路淵眼前時,他正在軍部召開緊急會議。
當光屏清晰地播放出迦南拎着幼犬的畫面,聽那充滿侮辱和威脅的交易。
路淵體内壓抑了太久,如同熔岩般暴烈的精神力再也無法控制!
轟——
一聲沉悶巨響伴随着刺目金光驟然爆發!
堅固的合金會議桌瞬間撕裂、扭曲,牆壁上昂貴的顯示屏噼啪爆裂,碎片四濺。
整個會議室眨眼間淪為一片狼藉的廢墟。在場軍官們吓得臉色煞白,幾乎窒息。
“迦南!!!”
路淵根本無暇顧其他,第一時間抓起終端,瘋狂聯系溫珣。
“該死,快接通訊……溫珣!”路淵的心跳如擂鼓,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
溫珣看到了嗎?那個傻乎乎的小獸王,總把責任看得比命還重,會不會被那些輿論裹挾?
會不會……又鑽牛角尖,做出什麼傻事?
冰冷的機械提示音一遍遍重複,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丢下廢墟般的會議室,隻想立刻回别宮,為他愛人掩住耳朵。
半道上,卻撞上了匆匆趕來的伊萊。
“殿下!”伊萊見他滿身煞氣,心頭一跳。
“溫珣在研究院?”路淵腳步不停,聲音嘶啞。
伊萊搖頭,臉色凝重:“沒有,閣下今天沒來。”
路淵的心沉到了谷底,繞開伊萊就要往别宮去。
“殿下,等等!”伊萊急忙跟上他急促的步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溫珣閣下近期狀态不對勁,我……我想起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路淵猛地停住腳步,回頭,那眼神銳利得幾乎能将人洞穿:“說!”
他能不知道溫珣狀态不對嗎?每一個夜晚相擁時的細微顫抖,每一次強顔歡笑下的空洞眼神,都像鈍刀子割着他的心。
伊萊被他的氣勢懾得一顫,連忙道:“大約……一個多月前,陛下的侍官曾到研究院,單獨請溫珣閣下前往。”他小心翼翼地補充,“我左思右想,似乎從那次談話回來之後,閣下的沉默和憂郁就更加深重了……”
陛下侍官?一個月前?
路淵腳步一頓,溫珣并未提過這事。
母親……她找溫珣做什麼?溫珣為何要瞞着他?
路淵心裡莫名有股不好的預感。
“知道了。”路淵的聲音冷沉得可怕,他強迫自己冷靜,“先找到人再說!”
他不再耽擱,用最快的速度回别宮。
然而,翻遍了溫珣常待的實驗室、書房,每一個角落都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别宮安靜得令人心慌。路淵的心跳越發混亂,他沖進卧室——
空空如也。
路淵掃視房内,最終,定格在床頭櫃上。
那裡,安靜地擺放着兩樣東西。
一本封面陳舊、邊緣磨損的皮質手劄——那是卡斯珀遺物。
而旁邊,則是那枚帶着刻印、獸族最高權柄的傳承王徽。
嗡!
路淵的大腦一片空白,血液彷佛瞬間凝固了。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牆壁才勉強站穩。
溫珣……他把這些視若生命、象征獸族責任與王權的東西,留在了這裡?
這意味着什麼?
一個他不敢想、不願想的答案,幾乎要将他擊垮。
就在這時——
他手腕上一直沉寂的個人終端,突然急促地閃爍起來。
路淵顫抖着手指點開。
轉發的内容極其簡潔,隻有冰冷的三個字。卻像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他的心髒:
【@溫珣ov: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