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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火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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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佛寺裡有一座木佛塔,下面有寺院以前的高僧火化後的舍利,周圍種了一圈牡丹,不過這時節牡丹早就謝了,唯有幾棵柏樹還算得上是長青。

溫蘭殊甩開蕭遙後,繞來繞去,想着還是一個人靜靜的好,就繞了回來,穿過鐘樓鼓樓和碑林,來到最後面的佛塔。

僧人們在前院忙着,所以佛塔前也沒什麼人,郁郁蔥蔥的林木斜倚而出,清風吹過引起一陣窸窸窣窣。今兒還是中元節,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有什麼鬼魂。溫蘭殊想登高望遠,就順着小門進去。

佛塔能夠攀登,就是甬道有些狹窄,有可能多年沒人上來,窗台上灰塵遍布,窗台外的風鈴锵然響了數聲,蠟燭燃盡,燭淚堆疊,燈芯發黑,溫蘭殊氣惱地扔到一邊,這烏漆嘛黑的,登什麼登啊。

可是來都來了。

溫蘭殊隻好兩眼一抹黑,先是擡起腳,大概揣測每階層有多高,用腳尖撞擊,發出笃笃的聲音,探好了就瞅準機會踩。木頭做的台階,一旦踩下去就會吱吱響,比大理石的台階更柔軟。

他手撐兩邊的牆壁,好在夜色夠亮,透過窗戶照進來,一步一步往上的途中并沒有太勞累,屈曲盤旋,終于越來越接近終點。

終于,溫蘭殊從洞口爬出,瞬間整個人都通暢了。塔頂有一個相對較大的平台,四周用紅欄杆圍着,遠處是纖雲皓月,長空一輪格外明亮;近處則是蟲鳴聲此起彼伏的山林,深呼吸一口山間的空氣,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遙望層城,心曠神怡。

士大夫有登高的傳統,溫蘭殊也不例外。他在重九的時候最喜歡登終南山,洛陽的北邙山也去過一次,為此還把寫好的詩歌收集在箧笥裡。那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是獨孤逸群,獨孤逸群不出來的話就是溫秀川,可惜溫秀川學業不精,他做什麼詩隻會在一旁點頭如搗蒜,然後拿出樗蒲的棋盤,說來一局好不啦。

溫蘭殊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他走在路上不怕鬼,比起鬼更害怕孤單。于他而言,要是真能遇見個鬼,然後這鬼恰好也沒鬼說話,那麼他是不介意和這鬼說幾句話的。

“施主。”

溫蘭殊渾身激靈,猶如天雷一道打在他天靈蓋,陡然蹦起,要不是有欄杆估計他就跳出去了。

回頭一看,原來是個僧人。

“原來是師父。”溫蘭殊雙手合十,他不認得這個僧人,卻覺得好生眼熟,不過想起來,喊人師父應該不算失禮。

僧人身穿白色袈裟,雙目輕斂,眼袋浮腫,胡須随風,臉上溝壑縱橫,猶如一塊斧鑿過的雕像。他手撚着佛珠,琉璃佛珠經月光照耀變得透徹,周身氣度不凡,似是得道高僧。

“貧僧法号栖雲。”

“栖雲上人。”溫蘭殊很有禮貌地先等栖雲入座才一展袍擺坐下。他小時候寄居寺廟,和不少老和尚學理說禅,有時候一盞茶一盤棋就能坐一下午。這種曆盡千帆的老和尚往往有耐心解決一些在旁人看起來沒有意義的問題,正是溫蘭殊想要的。

随意一處就能指出禅意,大抵是禅宗細大不捐。可惜如今世人好享受,真正坐下來參悟佛理的人少之又少,原本無緣紅塵事的僧人也不得不參與到耕作之中,有時候和百姓一般無二。之前的老僧都說,這是世俗了,溫蘭殊就會拿禅宗的随心入禅來反駁,說紅塵方外都是修行,處處皆可有禅。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在詭辯,不過佛理就是這樣,若無争辯無法明了。見栖雲先是給他斟了壺茶,他也準備接下來要和栖雲辯個幾十回合。

茶香袅袅,鐵馬琅琅,月光如銀,若不說是中元節,自當是月白風清夜。隻不過七月十五總比不過八月十五——八月十五是中秋,有桂花香和月餅,人人望月懷遠,但七月十五就是鬼門大開,聽起來怪陰森的。

“今夜有道場,上人為何無心法事,反倒是和我一樣?”

“積善業得善果,所謂道場,不過是自欺欺人。”

“那不見得。”溫蘭殊心想着命題實在是太經典了,以往和老僧辯論,十有八九都會繞到這上面去,“若不需要道場,那佛寺裡的僧人難不成都老僧入定,日日空想麼?”

“貧僧隻是覺得,儀軌法度,都無存在的必要。一旦這些東西存在,人就如同牛馬上了枷鎖,日日隻能困在那片地裡,永遠不知道天高海闊。其實,每日空想又有什麼不好的呢,一日三餐所需的糧食,根本不用那麼多人去耕種,之所以讓那麼多人耕種,不過是為了滿足一些人的貪欲罷了。”

溫蘭殊:“可若是這樣,就沒人想種糧食。”

“你覺得把一些人捆綁在田地裡,是對的麼?”

“沒有更好的辦法就隻能這樣。”

老僧耐人尋味地笑了笑,“你在替天下人選前路,想讓他們按照士農工商的階層,一級一級排下來,賤人隻能一直賤下去,貴人則一直尊貴,因為你是太原溫氏,要捍衛自己的利益,對麼?”

這已經算得上是攻擊了,完全背離了辯論,溫蘭殊半信半疑,卻還是接過話茬說了下去,“我有什麼利益可言,我甚至連貴人的圈子都沒踏進去。确實,在大周,人分三六九等,可在我眼裡,我不覺得人應該有差别,無論是貴人還是賤民,都是肉體凡胎的人罷了,脖子上一個腦袋。”

老僧挑眉,“至少這還算公平。”

溫蘭殊乘勝追擊,“師父沒有看過治世策,以為自己想的就是正确的。其實在治理的過程中總有很多不如意,譬如我當年平蜀,有時候你必須替他們做決定,因為手底下很多人其實并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會選擇聽智者的,在軍中,智者就是主将,在朝廷,智者就是宰相和皇帝。所以,我有時候也不得不獨斷專行,我隻能那麼做。”

“那你就那麼确定,你幫他們選好了路?難道你選的路,不是旁人告訴你,你該怎麼做,這些人需要什麼——哦,我換句簡單明了的話,你真的确信,你明白手底下的人在想什麼?忠義,孝悌,是你上面的人告訴你的,還是下面的人告訴你的?芸芸衆生,究竟是什麼樣的,溫公子,你真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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