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沈蒼言搬出電腦,在客廳搞自己的期末論文作業,突然發現廚房邊緣有水溢出來。
他察覺到不對,起身跑過去,避開水漬,探頭朝廚房一看。
那約六平米的小廚房已經淹了,洗菜池下水管的位置正不斷湧水。
“我靠!這怎麼回事?!”
他從來沒遇過這種情況,慌慌張張拿手機給許影嘉打電話。
很快,電話接聽。
“夾子!廚房漏水了!!”
許影嘉顯然有經驗,冷靜道:“應該是樓下水管堵了。現在水大嗎?”
“嘶……”
一會兒不注意,腳下的棉拖已經浸到水了,沈蒼言覺得窒息,頻頻退後:“挺大的。你快回來,我的卧室在廚房旁邊,水要漫進去了!”
“我很晚才回來。”
“要命,那現在怎麼辦?”
“你把地拖了,盡量阻止水勢蔓延,我打電話叫人來修。”
“行行,你快點啊!”
“嗯。”
挂了電話,沈蒼言一個頭兩個大,深呼吸做足心理準備,挽起褲腿,拿了拖把和水桶靠近災難地點,那個積水的廚房。但晚餐過後,随着高層租戶在廚房洗碗用水,底層管道水壓過高,把地蓋給頂開了,這會兒直接往外爆水,渾濁的油污到處流淌。
“啊——老天爺——!”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他一邊拼命拖地,一邊斷斷續續給許影嘉打了不下七個催促電話。
“快點啊!水越來越爆了!”
“人來了沒啊?真的炸了!”
“我的房間地闆全濕了!!”
“你催一下啊,再催再催啊!”
許影嘉很急,以前廚房水管堵了都是自己下到一樓,拿工具兩下半就疏通了,可這次恰巧不在家,沈蒼言又搞不來這些,可想而知家中必然一片狼藉。
“已經催了。”
“……”
沈蒼言欲哭無淚,拖的速度趕不上往水外湧的速度,桶裡裝滿的污水倒了一桶又一桶。
終于,六點二十分。
有人敲門,該是修水管的到了。
“謝天謝地……”沈蒼言踩着積水,把門打開,模樣狼狽地擡眼看去。
門口是一個年輕男生,穿着毫無版型的青色短款棉服,到小腿的高筒雨靴,提着管道疏通工具:“許影嘉住這兒嗎?”
“對對!兄弟你可算來了!”沈蒼言如遭大赦,把他拉進來,“趕緊先把水停了吧,我胳膊快廢了。”
“看一下。”
男生嚴肅地走進積水的廚房,蹲在水管邊擺弄半天,等湧出來的水壓小一些,起身說:“工具帶錯了,我回家拿。”然後頭也不回走了。
沈蒼言自認為心态好,但等了十分鐘,污水又開始大面積蔓延,而那男生還沒回來時,突然就繃不住了,給許影嘉打電話,甚至帶了點哭腔:“你找的人到底行不行啊?他走了,走了,水又漏了!”
許影嘉那邊信号很差,雜音和電音交織:“他是專業通水管的,第一次來這片,不熟悉管道結構,你給他點時間。”
“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快瘋了。你把電話發我,我催催他。”
“催他沒用。”
“為什麼?”
“他不接陌生電話。”
“……”
沈蒼言累了,拖把靠在敞開的門邊,脫鞋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副幹不動破罐破摔的架勢,語氣有點冷淡:“你倆朋友啊?”
“之前隔壁班的。”
一句帶過,證實了他的猜測。
許影嘉問:“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沈蒼言環顧一圈,有氣無力呵呵道:“你會哭的程度。”
“……”
這片出租屋環境和設備老舊,空間小,牆面掉灰,地闆開裂,水管也經常堵塞。優點是租金便宜,地理位置靠近市中心。
在去年,沈蒼言央求了好久,許影嘉才同意他搬過來,把雜物間收拾出來給他睡。白天倆人一個在學校,一個去上班,水電費什麼的都用得很少,許影嘉夠義氣,能負擔就全包了。
高二以前他們曾是同班同學,但高二下學期,許影嘉突然從普高轉到隔壁職校學廚藝。沈蒼言從小就想當明星,高三那年走藝考,如願上了A傳表演系專業。雖然走得路不同,但比起其他人各分南北,他們卻都留在本地城市,經常都能見面。
晚上十一點多。
許影嘉回來了,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轉動鑰匙把門打開。
眼前的一幕讓他愣住了。
瓷磚地面幹幹淨淨。
換了鞋,他第一時間走向廚房,同樣幹幹淨淨,沒有想象中髒水滿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