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沈少爺請家政了?
客廳沒人,雜物間也沒人。
他蹙眉,推開自己的卧室。
卧室漆黑寂靜,床上被子隆起人型,沈蒼言在他床上睡着了。
許影嘉一時沒有動靜,站在門口擋住客廳的燈光,影子一半掉在地闆,一半折在床沿。
片刻,他走過去,搖了搖人。
“醒醒,去你房間睡。”
“……”
沈蒼言被搖醒了,掙紮着坐起身,雙手撐着太陽穴,哀歎道:“夾子,你終于回來了……”
他穿着寬松的睡衣,扣子沒系到頂,翻來覆去領子歪了,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許影嘉聽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伸手貼了貼他額頭:“你發燒了,去醫院嗎?”
沈蒼言後背汗濕透了,腦袋千斤重,順勢把上身的重量交到那手心,渾渾噩噩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多。”
“這麼早,那走吧,我可不想燒成傻子。”
他嘟囔着,下床換衣服,眼神看向許影嘉,繪聲繪色地邀功:“對了!你都不知道晚上情況有多緊急,要不是我拿拖把唰唰唰擰水倒桶裡,整個屋子都要遭殃。後面那兄弟把管通了,但廚房和客廳全是積水。我想着你愛幹淨,出差一天了回來還得收拾,那多累呀,怎麼說你也是我兄弟,我不幫你誰幫你?然後就噴了清潔劑,拖了兩遍地。看看,現在外面一點油污都沒有了!”
許影嘉實話實說:“我以為你找家政幹的。”
“啧!”
沈蒼言選了一隻皮質八角帽戴上,帽檐遮過眉毛,既擋風保暖又顯得潮流,兩步走過來,不滿地強調道:“是我幹的,全是我幹的。”
“嗯。”許影嘉點點頭,見他收拾好了,拿上車鑰匙道:“走吧。”
沈蒼言後知後覺精疲力竭,口幹舌燥地從紙箱拿了瓶礦泉水,“……走吧。”下樓梯時,他頭暈目眩,腳步踉跄,好幾次差點栽倒。
三樓的距離,許影嘉索性背他下去。明明沈蒼言身材高挑勻稱,他卻如履平地,相當輕松。
“夾子,你身上冷冰冰的好舒服……在家靠不了父母,在外還好靠朋友,等我發達了,就給你介紹一份好工作。”
“……”
前言不搭後語的,許影嘉沒回話,到了一樓就把人放下來:“你在這兒等。”很快出門把電動車開過來,拿起唯一一個頭盔遞給他:“你戴嗎?”
“不戴不戴。”沈蒼言雙手插兜哆嗦地跨坐上去,把頭靠在他背上,呼吸急促而灼熱。
許影嘉把頭盔戴上,手把挪到底,一溜煙把車開出去,左彎右繞過小巷,十分鐘就到醫院了。
沈蒼言垂着頭,怕摔跤貼着他走路,等挂了急診,醫生讓打針和吃藥,一算居然刷出三百多,頓時啧啧兩聲:“真是世事無常,以前我一年到頭都生不了兩次病,這次居然新年第一天就出師不利……”
許影嘉很困,聽他在耳旁絮絮叨叨說話,腦袋往牆一靠,閉上了眼睛。
剛好叫到号了。
沈蒼言打起精神走到注射室,沒想到值班的護士居然是熟人。
他一愣,先開口打招呼。
“婷姐?”
“……”
夏婷頓住手裡的動作,口罩上方貼了假睫毛的美眸擡起,仔細分辨他的臉:“你是……沈瀾的弟弟?”
他微笑道:“你還記得我嗎?”
“嗯,記得。”
夏婷想了想:“你叫沈……什麼言是嗎?”
“對,沈蒼言。”
他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同時脫下羽絨服挽起毛衣的袖子,坐在凳子上。
“婷姐這麼晚還上班呀?”
“沒辦法呀……”
夏婷邊給他打退燒針,邊搭話道:“你現在幾歲了?讀大學了吧。”
“二十一,在A傳。”
“哇,小夥子好優秀啊。”
“沒有婷姐厲害,A醫本校研究生,含金量可不是蓋的……”
兩人相互吹捧了一波兒對方的學曆,針也打完了。
“這麼活潑都不像高燒的病人……”
夏婷收拾針具,朝門口揚了揚下巴:“诶,外面那帥哥是你同學嗎?看你們一直坐一起。”
“是我朋友。他送我來醫院的,暈針呢,在外面等我。”
“這樣…你們關系還挺好的。”
“嗯嗯。”
沈蒼言摁着止血棉花,單手抓起羽絨服,邊往外走邊回頭笑着告别:“那我先走了。下回婷姐有空了,我們再約着玩兒,拜啦。”
夏婷被這明亮的笑容所感染,連夜班死氣沉沉的勁兒都好多了,站直了對他揮揮手:“嗯,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