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赫軒火冒三丈:“你個熊孩子怎麼說話的,有沒有教養?”
“沒有!教養能當飯吃嗎?”
林琪琪毫不妥協,寸步不讓,盡管才十歲,氣質卻比在旁邊唯唯諾諾的楊承不知道強多少倍。
“……呃。”
确實不能。赫軒一時語塞。
沈蒼言注意到女孩泛紅的眼尾,該是不久前大哭了一場,思索後語氣平靜地問道:“小妹妹,你擺攤賣這些是因為缺錢嗎?”
林琪琪慌亂地轉向他,劍拔弩張的氣勢一弱,又道:“關你什麼事!”
看反應就是猜中了。
“……”
赫軒剛想開口嘲諷,卻被沈蒼言攔下,隻好打住閉嘴,把我就靜靜看你表演寫在臉上。
沈蒼言輕蔑地瞥了眼楊承,轉而對林琪琪擺出笑臉:“我認識一個人,她這幾年都在做山區兒童慈善事業,需要很多物資,你可以把這些手工藝品賣給她。”
這張漂亮的臉一笑,非常具有迷惑性,總給人一種真在為你好的錯覺。
林琪琪怔住了,立刻清醒地搖頭:“可是這些手鍊并不值錢,很少人會買。”
“但它們很漂亮。”
沈蒼言選了一條藍水晶戴進左手,展示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喏,這個多少錢?”
“五……”
林琪琪改口:“十塊!”
赫軒驚愕:“五十塊?!”
“傻子,她說十塊。”
沈蒼言不慌不忙地拿手機付款:“溢價挺快,是不是帥哥買要翻倍?”
“都是統一價!”
“好吧,我相信。”
收到進賬通知,林琪琪态度明顯緩和,表情略顯疑惑:“這是女生戴的,你為什麼要買?”
“沒事,帥哥戴什麼都好看。”沈蒼言話題一轉:“對吧,赫軒?”
“是嗎……那我也買一條。”
赫軒跟風成性,立刻選了一條紅色的,拿手機付了款,興緻勃勃地對着台燈的光,十指攤開欣賞新裝備。
林琪琪和楊承呆愣對視,被兩人清奇的腦回路震住了。
忽然,沈蒼言轉頭望了一圈三個人:“你們誰有紙和筆?”
赫軒道:“我怎麼可能會帶。”
林琪琪說:“我也沒有。”
“我有。”
楊承從棉服的大口袋掏出一隻迷你記事本和迷你筆遞過去:“給。”
一本破舊的記賬本。
沈蒼言把本子攤在桌上,彎腰對着手機抄了一串号碼,然後把紙條遞給林琪琪:“這是個美女姐姐的電話,她想買你的手鍊,當成新年禮物送給山區的孩子,我已經聯系好了,隻要你主動聯系她,手鍊有多少,她就要多少,全部按十元一條的單價給你算。”
赫軒蹙眉,疑惑地看他,心想這人抽什麼風。
林琪琪拿着紙條,鼓了鼓腮幫子,有些别扭地悶聲道: “其實不用十元,我可以給你們優惠……嗯,反正,總之……還是謝謝你……”
“不客氣,小妹妹。”
沈蒼言說完,面向始終默默無聞的楊承一笑:“我們是朋友了吧?”
楊承受寵若驚:“嗯。”又怕不夠真誠,補了一句:“你是個好人。”
沈蒼言微微仰首,對赫軒使了個“成了”的眼神。
赫軒腹诽他多此一舉,卻換了張友善的臉,手臂一攬,勾住楊承的脖子:“走啊兄弟,現在沒事兒了就和我們玩兒去呗!”
“啊,不了吧……”
楊承比赫軒矮了半個頭,被虛勒着格外窘迫,目光投向林琪琪,希望她能幫自己解圍。
但林琪琪是個小朋友,聽到他們要去玩兒甚至有些憧憬,沒辦法幫他推脫。楊承招不住慫恿,半推半就還是跟着他們走了。
店名叫【落日啟航】
與空蕩寂靜的大街截然不同,夜店裡熱火朝天。缤紛的調制酒供應充足,玻璃杯随處可見,激情四射的燈光和音樂,把都市夜生活徹底點燃。
“去啊!扭一個。”
背後被推了一把,楊承踉跄地邁進舞池,驚恐無措地回頭,隻看到兩張置身昏暗的面容。
他想轉身上來,可眼前都是衣着性感、高舉雙手熱舞的年輕男女。他畏手畏腳,生怕碰到冒犯到别人,反而被推擠着往深處走去。
赫軒單手後撐坐在護欄上,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沈蒼言,滿是看戲的姿态:“瞧他那慫樣,哈哈!”
沈蒼言沒他那麼狂野,腰靠護欄,接過酒索然無味地抿了一口。
“喂,他丫的哪兒惹你了?”
赫軒朝舞池擡了擡下巴。
“看他不爽。”
一束幽綠色的燈光恰好照過來,沈蒼言笑容陰郁,轉頭對赫軒提議:“你去給那小白臉灌醉了,今晚我就請客。怎麼樣?”
“哦?你說的!”
“當然。”
“好,那我去耍耍他。”
赫軒興緻很高,把酒飲盡跳下護欄,跟着音樂節拍擺了兩下,踏入舞池把頭暈目眩的楊承撈出來,按坐到空桌旁,點了兩桶度數高的調制酒,強迫他一起玩兒擲骰子。
沈蒼言有傷在身,不喝酒也不跳舞,跟着坐到他倆旁邊看手機,偶爾擡頭搭句話。
楊承本來就是性格内向、不敢拒絕的人,完全招架不住這兇猛的勸酒,更何況這種調制酒口感清甜,沒有防備,幾杯下去很快就上頭了,臉和脖子紅了一大片,連眼神都聚焦困難。
“這就醉了?”
赫軒伸手随意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