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母親帶着大黃在營地裡縫補洗刷,周蘭和小老虎照舊跟着父親去打獵。
他們沿着昨天來時的方向往回走。
昨天在路上他們發現了蹄印,當時忙于趕路沒有查看,今天他們打算去看看。
尋尋覓覓一上午,終于在中午的時候,他們在一處向陽的山窪裡發現了蹄印的主人——那是一群鹿,看起來有七八隻,它們彼此依偎着卧在陽光下,支棱着耳朵,警惕着四周的動靜。
怕驚動了它們,他們沒敢靠太近,在百米外的岩石後就停下了。
周定山放輕聲音,說接下來的安排:“蘭蘭你先放箭,我後面跟着你放,如果我們兩個都射不中,小老虎再去追。”
定好了安排,兩人一虎各自準備。
周蘭抽出身後的箭,将箭尾抵在弓弦上,拉滿。然後單膝跪地,緩緩撐起身體,将箭頭移出石頭,指向百米外的鹿群。
當箭頭和鹿群重合的一刻,胸膛裡的心跳驟然加快,不由自主的,她的手又開始抖。
周定山看了女兒一眼,沒說話。
周蘭緊抿着唇,努力定住手腕,放開了弓弦。
“嗖”的一聲,箭還沒到目的地,周蘭心裡已經明白,這支箭又偏了。
周定山的箭也緊随着飛了出去,兩支箭一前一後,分别紮進了鹿群旁邊的雪地裡,都沒有射中。
鹿群驚動,四散逃竄,哨子一樣的鳴叫聲穿透了山谷。
小老虎随之就追了出去!
周定山放下弓,耐着性子看向女兒:“這都快一個月了,你到底是怎麼了,又不是要你拿刀子捅它們,這到底有什麼可怕的?”
周蘭低下頭,她不知道,她就是控制不住。
周定山呼出一口郁氣:“算了,我們去看看小老虎抓到鹿沒有。”
他們沿着小老虎的腳印一路找過去,走了約莫有半個鐘頭,最後在一個湖邊找到了它。
它腳下踩着一頭鹿,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
周定山驚喜,小老虎追捕的時機不算好,鹿被驚動後它才追出去。他本來都做好空手而歸的打算了,沒想到它居然捉住了一隻,它總算有不錯的捕獵意識,知道挑一頭幼鹿來追。
“不錯不錯。”他頗為欣慰地拍了拍小老虎的腦袋,蹲下身按住地上的鹿。
冬天食物少,小鹿餓的有些瘦,不過看起來仍有四五十斤。
周定山單膝壓在鹿的腰腹上,雙手抓住鹿角,示意小老虎咬鹿的脖子:“既然捉住了活的就别浪費,來練練,多咬兩回你就熟練了。”
小老虎又去看周蘭。
周定山發火:“你老看她幹什麼!看她能吃飽飯啊!”
小老虎遲疑着收回視線,它一直隐隐約約覺得,周蘭很排斥血腥場面。潛意識的,它也覺得血腥不好。
而且,它從沒咬死過獵物,對于如何殺死一隻獵物,它很陌生,也天然地有些畏懼。
小老虎猶豫了好一會,才在周定山的淫威下不得不低頭湊近了小鹿。
它緩緩張開嘴咬在鹿脖子上,還是那種紮嘴的口感,堅韌的鹿皮有着和死物完全不一樣的溫熱,下面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流動,一起一伏的,那種鮮活的口感傳到牙齒上,令它平白生出一股陌生的戰栗。
它渾身一抖,又松開了嘴。
對小老虎周定山可沒那麼好脾氣,臉跟着一下子就黑了:“滾滾滾!慫死你算了!”
周定山一刀結果了幼鹿,扭頭把鹿背在背上,大步往營地的方向走。
周蘭和小老虎在後面跟着,一路安靜如雞。
到了營地,王潤香見他們帶回一頭鹿,滿臉驚喜:“你們抓到鹿了!正好我挖了點野菜,煮個野菜湯,晚上吃烤鹿肉吧?”
周定山點點頭:“好,聽你的。”
見周定山興緻不高,王潤香湊過去:“怎麼了?”
周定山餘氣未消,冷笑一聲把鹿丢地上:“能怎麼,有這倆不争氣的,我一天能氣八百回!”
周蘭拿着弓,默默地和小老虎往帳篷後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