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和小老虎換了一個方向,往東邊走。
頭半天是熟悉的山,什麼也沒有,後半天是陌生的山,她仔細找了找,依舊什麼也沒有。
晚上還是住雪洞,睡前她和小老虎喝飽了水,前半夜睡得安穩,到了後半夜,周蘭就抓心撓肝的餓醒了。懷裡抱着可以飽腹的食物,她無數次沖動地想把食物掏出來一口氣吃飽,最後又都生生的忍住了。
第二天早起,她克制着煮了一點雜糧糊糊,和小老虎分吃了,吃完後他們就出發繼續去找吃的。
第二天沒有收獲。
第三天沒有,第四天也沒有,周蘭整個幾乎都要絕望了。
身上的口糧已經去了一半,她該往回走了,如果她再不回去,身上的糧食撐不住,她有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她不甘心,走了這麼遠,找了這麼久,她不甘心就這麼回去。
周蘭咬咬牙,繼續往前找。
第五天,沒有。
第六天,沒有。
第七天早上,周蘭一早起來,外面積了一層新雪。她沖出雪洞,隻見她的腳印都被積雪蓋住了,一點痕迹都沒有了。
頓時,她渾身都冷透了,冷得她打顫。
昨夜下雪了?她完全沒察覺。
周蘭扶着樹杆,望着回去的方向,沒有腳印,她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嗎?
她望了很久,最終還是咬牙深吸一口氣,扭身回到營地,帶着小老虎繼續往下走。
一定要有食物,必須找要到食物,隻有食物才能讓他們活下去。
太陽漸漸升高,樹枝上的積雪被曬得“撲簌簌”地往下掉。
周蘭餓的頭暈眼花,手腳發軟,這個時候,哪怕有一隻鳥呢,哪怕有一隻鳥讓她吃也好。
心裡這樣想着,耳邊仿佛真的聽見了鳥叫聲。
“啾啾——啾啾——”
周蘭順着聲音看去,積雪的枝頭,三五隻鳥正站在枝頭上蹦蹦跳跳的梳理羽毛。
真的有鳥!
周蘭驚喜的睜大了眼。
萬物相生相克,有鳥的地方,附近大約會有果實。有果實的地方,附近就有可能會出沒兔子老鼠等動物,進而也會引來狐狸之類的肉食者。
周蘭和小老虎小心翼翼地往鳥的方向走,還沒走到鳥的射程範圍内,一隻棕色的鹿就出現在了視野裡。
它站在一棵大樹後,長長的嘴在雪地裡拱動着,正在吃雪下的草。
周蘭幾乎要喜極而泣,激動的心情帶動着全身血液快速奔流,令她的耳朵都覺得嗡鳴。
她忙屏着呼吸,和小老虎輕輕地蹲下身,生怕驚動這來之不易的鹿。她從背後輕輕取弓箭,屏着呼吸搭箭上弓,一點點拉開了弓弦。
箭頭裡的鹿很警惕,一邊吃一邊時不時抖抖腦袋上的耳朵,聽着四方的動靜。
就在鹿放松警惕低頭吃草的瞬間,周蘭蓦地放開弓弦。
“嗖”的一聲,箭身攜着濕冷的寒氣,穿過樹林,穩穩地紮進了鹿的腹部!
“嗬——”哨子一樣的嘶鳴聲響徹山谷,棕鹿扭身逃向了樹林深處。
而幾乎就在射中的那一刻,小老虎就像離弦的箭一樣,朝着棕鹿就追了過去。
一鹿一虎很快消失在樹林的盡頭。
周蘭背着弓箭追過去,追了有一刻鐘,就遠遠看見小老虎踩着鹿,正在等她過去。
在望見它們的一刻,周蘭心跳又有些快,但也隻有那一瞬,很快她就調整呼吸,徑直的、大步的朝小老虎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周蘭靠近後,小老虎習慣性的挪開了按在棕鹿身上的爪子,把棕鹿交到了周蘭的手裡,就像對待周定山那樣。
周蘭代替了父親的位置,學着父親的樣子,膝蓋壓在鹿身上,手也按住了它的脖子。鹿的腹部流了很多血,在她的手下反抗微弱,烏黑的眼睛半閉着,看起來溫順而馴良。
周蘭的心底還是有些顫抖,但她的手沒有猶豫,從腰後抽出柴刀,幹淨利落的一刀刺入了鹿的頸動脈裡。
鮮血噴将而出,棕鹿在她膝下陡然掙紮起來。
周蘭死死地按住它,潺潺血液順着刀口溢出來,随着鮮血越流越少,鹿身的掙紮也漸漸微弱,直至最後歸于沉寂。
周蘭緩緩松開手,鹿已經徹底死了,象征着鮮活的鹿眼徹底失去了光澤。
她站起身,随手撈了把雪搓幹淨手上的血,望向來時的方向:“走,小老虎,叼上它,我們回去。”
小老虎望着頭頂的少女,金色的陽光穿過冬天的樹林落在她身上,這一刻,它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永遠的從她身上離開了,令她變得有些冷酷,讓它有種微微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