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腳程快,吃了一條鹿腿補充體力後,它在前面探索,借助自己曾經留下的糞便和尿液,最終找到了回去的路。
這頭鹿短暫地緩解了他們的食物問題。
周蘭在營地停留了一天,給父母劈夠了燒火用的柴,隔天,她就繼續和小老虎出去打獵去了。
這次依舊往東走,去上次獵鹿的地方。那裡既然能出現鹿,說明附近的生态比較好,肯定還能找到别的食物。
這次抄近道走的直線距離,他們走了三天,就抵達了獵鹿的山域。
當天,周蘭射了六隻鳥,發現了松鼠洞,她在松鼠洞附近的區域找了找,找到好幾棵華山松。
松樹上的松塔大多已經被松鼠等小動物采走,隻有稀稀疏疏的一些松塔還挂在枝頭身上。
小老虎爬上樹,把松塔都拍了下來。周蘭在下面挑揀,這些松塔裡的松子大多已經被動物采走,不過仍有遺漏,把遺漏的松子敲打出來,周蘭收集了大半筐的松子。
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依舊在附近探索。他們順着動物的腳印,雖然沒有找到獵物,但找到不少野菜和漿果,加上之前的松子,滿滿裝了一筐。
周蘭背着這些和小老虎回到了父母所在的營地。
有菜,有肉,有果實,省着吃,又能抗上十天半個月。這次周蘭在營地多歇了歇,把柴劈了,衣服洗了,又運了許多幹淨的雪回來,堆在木屋前,方便父母用水。
休息好後再出發,還是那片山區,她和小老虎仔細探索,終于在一片裸露的岩石邊再次發現了獵物。
那是一頭野豬,雖然冬天餓瘦了,但體型依舊很可觀。
他們在這附近的山裡轉了很多天,對周邊的地形早就了如指掌。
周蘭這次沒有動手。
她留在原地盯着野豬,小老虎繞了個遠路,繞到野豬上方的山上,然後趁着野豬不注意,一舉跳到野豬的身上,咬住了野豬的後脖頸。
“哼——”野豬刺耳的叫聲刺穿山林!健碩的豬身左突右沖,撞得岩石滾落,樹枝亂晃,林子裡的積雪也跟着簌簌地往下落。
小老虎扒着豬背,死死的咬住豬後頸不放開。
豬血星星點點的撒的到處都是,小老虎的下肢也被野豬撞破了皮。
一豬一虎就這麼膠着着,最終還是野豬失血過多,氣喘籲籲地摔到在地,起不來了。
周蘭走過去時,豬鼻子還在“呼呼”地喘着,但它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小老虎松開爪子,想像之前那樣把野豬交給她。
但周蘭這次沒有接手,反而把它的爪子按了回去。
年輕的老虎眨眨眼,有點困惑。
周蘭轉而按住它的腦袋,把它往野豬的脖子上壓了壓:“你咬它。”
虎軀聞聲一抖,下意識地往後撤。
周蘭側身擋住了它的退路,聲音很溫柔:“你咬它。”
小老虎心跳飛快,迄今為止,它隻咬死過一頭狼。那時它被三頭狼纏住,打鬥中殺紅了眼,不知不覺就把那頭狼咬死了。危險下無意識的殺生,和為了果腹有意的殺生,這兩者還是不一樣的。
正當它猶豫時,一雙冰涼的長滿繭子的手捂住了它的眼睛。一瞬間,眼前黑暗了下去,什麼也看不到了,它感覺自己完全被包裹在她的氣息裡,整個世界都是她。
“小老虎,你咬它。”
她的聲音清淩淩的,緩緩地撫平了它心中的不安。
它感覺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裡,安全的,不受任何侵害的,仿佛無形的屏障,為它阻擋了一切。
驚惶的心情如潮水褪去,它聽從她的指令,俯首,找到野豬頸側的動脈。
“牙齒用力。”她循循誘導。
在這片絕對安全的黑暗裡,它雙颌施力,用力咬了下去。
“喀嚓”一聲,老虎天生絕佳的咬合力一口咬穿骨頭,咬進了動脈裡,野豬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響聲,又用力掙紮起來。
它死死地按着,死死地咬着,直到野豬終于失去生機,再也不動了。
小老虎松開嘴,它仿佛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它身體裡悄然離開了,令它有些怅惘,又有些奇異的心安,仿佛一切本該如此。
野豬拖回營地,終于徹底解救了他們的儲糧危機,他們不用再終日提心吊膽會餓死了。
整個冬天,他們都在坡底的營地裡度過。
等周定山和王潤香的傷徹底好全,這個冬天也就過去了。
積雪融化,春暖花開。
周定山和王潤香的體力恢複到了從前的水平,隻是王潤香的後腦留下了一片猙獰的傷疤,雖然能用頭發遮住,但再也恢複不了以前平整的樣子了。周定山的後背和大腿也是一道道、一塊塊的,留的都是疤。
他們選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繼續拔營往西南走。
一路上,從山上到山谷,山上還留有積雪,山谷已經是百花盛放,春意融融。
周蘭他們挑着行李,翻山越嶺,出了一身汗。到了中午,太陽當頭,又是紮營,又是做飯,更是熱的人恨不得把棉襖脫下來。
紮好營後,周蘭和小老虎照舊跟着父親去下陷阱,如果時間早,他們也會在附近打打獵。
自從周蘭和小老虎能幫忙打獵後,他們現在已經很少再擔心糧食短缺的問題了。
食物充足,周蘭一家人不用再餓肚子,小老虎身上也漸漸有了肉。
又往西南走了大半個月,天氣越來越暖和,山裡的人煙也越來越稀少。
剛開始偶爾還見到藏在深山的小村落,到後來,村落已經徹底消失,山裡隻偶爾能看見一些破敗的老房子,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牆壁都風化了。
周蘭他們脫去了棉褲棉襖,換上了毛皮坎肩,又從毛皮坎肩換成單衣。
不知不覺,春日已盡,夏天來臨。
山裡再看不到一點人迹,别說廢屋,連一塊瓦片都看不見。目之所及,到處草木瘋長,樹根虬結,藤蔓四處攀爬,路都沒有,想要過去隻能從草木中間穿行。
周定山終于确信,這次他們終于來到了真正的無人之境。
晚上,周蘭在地上寫寫畫畫。
周定山和王潤香一個搓麻繩一個補衣服,一邊做活一邊閑聊。
“這裡的春天真短啊,跟沒有似的,從雪化到夏天,也就一兩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