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切到底和從前不一樣了。
趙田亮不再三不五時的來找周蘭,他來的頻率降低了很多。和周蘭在一起時話也少了很多,不再那麼滔滔不絕的。
周蘭也不是很想見到趙田亮,每次都低着頭。
兩人坐在一起,常常很久都沒有話說。
周蘭跟父母說,她想避開趙田亮一段時間,不想看見他。
這事不太好辦,總不能跟趙家人說,讓趙田亮别再來看周蘭了,真這麼說了,兩家的關系更不好相處了。
最後,周蘭忐忐忑忑的提了一個解決方案:“我想去山裡看看小老虎,在山裡住幾個月。”
“這怎麼行!”兩口子想也沒想就否決了。
“路那麼遠,好不容易回來怎麼能再出去!”
周蘭沒甚底氣地試圖說服:“西南山裡的藥材年份高,我們可以采藥賺錢。”
“那也不行!”
“小坳村才是咱們的根,總往外跑算怎麼回事!”
王潤香和周定山否定得幹脆,周蘭也無法再說什麼。
不過,夫妻倆雖然否定的快,但在有一次,看到女兒和趙田亮相處的狀态時,夫妻倆也不由得有些動搖了。
兩個孩子在一塊的樣子,哪裡像未婚夫妻,簡直跟怨侶一樣。
兩人一夜未眠。
王潤香不禁自我懷疑:“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把這事鬧到趙家去。”
周定山一下子就拔高了聲音:“這怎麼能是我們的錯,要錯也是趙田亮的錯!”
黑暗裡,王潤香擔憂的深深歎了口氣:“這樣下去以後該怎麼辦,兩個人感情不好,男方不怕什麼,親人都在身邊。但蘭蘭嫁過去,孤零零的一個人,怎麼能過好啊。”
周定山現在對趙田亮是各種看不順眼:“實在不行就退親,咱們又不是非趙家不可。”
話雖這麼說,這門親事并不好退,周定山也就是憋屈的放句狠話罷了。
一來趙家不願意退親,硬退容易退出事來。二來,蘭蘭目前的情況要再找一個好的婆家也很難,趙家兩口子還算公正,女兒嫁人,不僅要看夫婿,公婆也很重要。
“事情才過去沒過久,兩人心裡肯定有疙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王潤香想了好一會,說道,
“蘭蘭之前不是說想去看看小老虎嗎?要不……就去一趟吧,讓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把這事淡忘淡忘,興許就好了。”
周定山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長長歎了口氣:“也好……現在狩獵隊裡的人多了,打獵分到東西少了,咱們在地裡的收成年年也就那麼多,吃都吃不飽。去西南也好,深山裡沒人敢進,藥材多,采藥也是個營生。”
事情定下來,第二天,兩人就把事跟周蘭說了。
周蘭大喜過望:“真的嗎?!”
王潤香:“真的,等開好了介紹信,咱們就走。”
這次去西南他們就再走山路了,太慢,也太危險,他們這次打算坐火車去。
既然坐火車,就要開介紹信。出省的介紹信不好開,他們以去西南看病為由,輾轉開了一個多月才開出來。
出發前一夜,或許是太興奮,周蘭整夜都沒怎麼睡着。腦海裡半睡半醒的,一會想起小老虎,一會想起深山的密林,一會又仿佛夢回到了它的小時候,半睡半醒間它鑽進她懷裡睡覺,手臂裡都是它毛茸茸的觸感。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周蘭就被母親喊了起來。一家人吃過早飯,背上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就坐上牛車趕着離開了大山。
大黃也跟着他們,王潤香縫了一個麻袋布兜,周蘭把布兜挎在身前,大黃就窩在布兜裡,由周蘭一路帶着。
由小坳村去西南,路程十分波折。
因為沒有直達的列車,他們需要先從山裡到縣裡,然後在縣裡換乘大客車去市裡,再從市裡乘火車去往首都,最後再從首都中轉前往西南。
一路上到處都是人,大黃畏怯怯地縮在周蘭的懷裡,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老老實實的不敢出聲。
抵達西南的市裡,他們需要再重新坐客車抵達縣裡,再坐牛車去山裡,最後再步行,最終到了一個叫做金桐村的小山村。
這就是他們介紹信上開的最終地點了。
小老虎所在的那片山沒有界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所以在開介紹信的時候,他們就把地點開在了金桐山,這是他們去年經過的距離小老虎所在位置的最近的一座山。
又恰好金桐山裡有村落,和金桐山同名,叫金桐村。于是最後,介紹信上的地點最終就落到了金桐村。
金桐村比小坳村更小,一共就二十多戶人家,家家戶戶住得分散,村裡人都說着晦澀難懂的方言,他們連說帶比劃地問了好幾戶人家,也沒問明白大隊的位置。
最後還是村裡的孩子見他們臉生,跑去大隊報告,大隊的人這才找過來把他們領了回去。
到了大隊,拿出介紹信,說了情況,做了登記,大隊書記就暫時把他們安排在了大隊後的空屋裡。
這裡的建築和北方大不相同,北方的房屋都是直接建在地上,但這裡的房子卻都建在幾根立柱上,像空中樓閣一樣。
大隊的書記是縣裡長大的,方言口音沒那麼重。據他說,這裡氣候潮濕,經常下雨,房子建在柱子上可以隔絕地面的濕氣,人住着不容易生病。
村裡好些人家還會把房子下面的空間利用起來,養養豬,養養雞鴨什麼的,也算是地方特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