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黑漆漆的,外面的風一點也透不進來,很溫暖。
小老虎睡不着,在黑暗裡坐了好一會,扒開帳篷出去了。
第二天起來,周蘭發現小老虎又睡在了外面,身上已經落了一層的雪。
雪已經不下了,太陽出來後天空很澄澈,似乎預示着今天是個好天氣。
吃過早飯後,他們繼續出發。
越是往上走,山上的植被越少,高大的樹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叢、裸露的岩石、不知深淺的積雪。
過了積雪的山區,他們也終于見到了盧長河口中所說的草地,像漫無邊際的苔藓一樣附着在起伏的山坡上,黃綠黃綠的。
他們放下行李,讓大黃和小老虎看着,一家三口開始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索的去找蟲草。
手裡有實物,他們參照着找,但一天過去,他們顆粒無收。盡管他們看到有些像的都去挖一挖,但最終什麼也沒挖出來。
第二天去了新的山坡,依舊什麼也沒有找到。
夫妻倆漸漸懷疑他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哪怕能挖出來一根也行啊,怎麼一根也找不到。
第三天,新的山坡草地,還是什麼也沒找到。
晚上紮營,吃完飯後,夫妻倆捧那棵蟲草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所以然來。
在第四天,事情終于迎來了轉機。傍晚搭帳篷,清理地面時,他們意外挖出了一根蟲草,還沒出土的一根,小小的。
這麼多天來總算開張了!
既然能在這片山坡找到一根,那肯定能找到更多。
有了實物參照,第五天他們認真地去找,果然,每人都找到了十多根。
接下來的大半月他們就住在了山上,一片山坡找完了,就去另一片山坡找。把附近的幾個山坡都找完了,再回過頭來,重新找第二遍,第三遍。經過幾天的生長,接下來的兩輪也能有不少的收獲。
直到整個蟲草季節過去,他們才背着收獲下了山。
将近半個背簍的蟲草,估摸着得有一二十斤,想想就令人心跳飛快,這麼多,這得賣多少錢啊!
回到領地後,周定山和王潤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背上幹糧和水,迫不及待地下山了。
父母下山賣藥的空擋,周蘭和以前一樣,白天在領地裡找藥草,其餘空閑時間鑿浴桶。
經過她锲而不舍的開鑿,浴桶終于被她鑿好了。鑿好的浴桶從外面看像一截粗壯的樹杆,隻不過裡面是中空的,她坐進去試了試,裝下一個她綽綽有餘。
隻是桶底和桶壁還有很多毛刺,還需要花時間細細打磨才能用。
或許是好奇她做的東西,小老虎難得湊過來,腦袋探到浴桶裡看了看。
周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
“嗷……”小老虎炸毛似的躲開,以攻擊的姿态陰晴不定地看了周蘭好一會,又扭頭跑走了。
周蘭坐在浴桶裡,看着小老虎消失的方向,不解地呢喃:“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小老虎在山林裡奔跑了好一會,快速的奔跑消耗了它的體力,也讓那些在身體裡流竄的躁動消退了許多。
最近,它的身體總是感覺很煩躁,那種躁意就像是從它骨頭縫裡滲出來的一樣,尤其到了晚上,又熱又不舒服,它的脾氣也跟着變得十分暴躁,周蘭一碰它它就想咬人。
也隻有奔跑和狩獵才能平息這種感覺。
夜幕漸漸降臨。
月亮挂在樹梢上,皎潔的月光一縷縷地從樹縫漏下來,落在它的身上,它漫無目的地走着。
西南方向,那隻老虎又開始叫。
“嗷……嗷……嗷……嗷……”
小老虎聽得心煩,心裡暴戾的感覺又冒了上來,它轉身就朝着西南方向飛速跑了過去。
越靠近領地的邊緣,那嚎叫的聲音就越清晰,那種同類的味道也越發濃郁。
透過掩映的灌木,它終于見到了對方的真容。
那是一頭很精壯的成年虎,有着壯健的四肢和挺拔的腰腹,腦袋的右耳缺了一半,雙眸冷酷兇狠,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綠光。
見小老虎過來,它立刻擺出了攻擊防禦的姿勢。
小老虎也弓起了背,龇牙沖着對方低吼了一聲:“吼——”
“嗷——”對方喉嚨裡咕噜着,往後退了退。
小老虎繼續逼近,想把對方驅逐:“吼——”
“嗷——”對面老虎又退了退。
幾番來回,小老虎走出了領地,對方也被逼退到領地外十丈遠,雙方都進入了沒有沖突的無主地帶,彼此也放松了點。
它們就這麼保持着攻擊的姿态盯着彼此,過了會,對方主動試探着向這裡靠近了一下,姿态雖然警惕,但看起來沒有敵意。
小老虎的尾巴也軟下來,嘗試着靠近過去。這是有生以來,它第一次看見同類,它對對方也很好奇。
兩隻老虎保持着一兩米遠的距離,互相圍繞着觀察了觀察,都确認了對方沒有攻擊的意願。
對方老虎還主動繞到小老虎的身後,聞了聞它的屁股。
大多數獸類都是通過嗅聞同類的氣味來記住對方,這種行為很普遍。但它現在的身體處于異常的狀态,這種動作令它有些煩躁,它扭身躲開了。
對方又嘗試了幾次,一直沒能得逞後,又發出低低的嚎叫聲。
“嗷……嗚……”聲音低而婉轉,好像釣魚的鈎子一樣,一邊叫着,一邊還轉身塌腰趴在了地上,對着小老虎高高翹起了尾巴。
一瞬間,小老虎覺得自己的心狂跳起來。
雖然沒有接受過同類長輩的傳授,但有些東西是刻在身體裡的,即使不用傳授,到了一定時刻就會自然通曉。更何況它也不是全然無知,在山裡一年多的生活,它見過無數糾纏在一起的成雙成對的動物。
對方老虎的尾巴下,是與它全然不同的生理構造,這是隻母虎。
幾乎瞬間,它明白了自己最近是怎麼一回事。
看着妖娆的母虎,它情不自禁地靠近過去,爬跨在了母虎的身上。
同類的身體和人類很不一樣,人類的身體總是那麼的嬌弱,面對周蘭它總是得小心翼翼,否則會弄傷了她,但面對這隻母虎,它隻想施暴。都是同類,它自己的身體那麼堅韌,對方的身體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對于身體裡的躁動它真的已經忍受太久了。
它舔了舔母虎的脖頸,母虎舒适地揚着腦袋,雙耳都順到了腦後。
小老虎不由得想起以往它和周蘭玩耍的時候,周蘭的體力敵不過它,總是被它壓在身下,她會溫柔地抱着它的脖頸,會拿光潔的臉頰蹭它的腦袋。
周蘭……周蘭……如果是周蘭該有多好啊……
倏地,小老虎渾身僵住,幻想戛然而止。
它猛然意識到,它到底在幻想些什麼東西!
它見鬼了一樣,猛地從母虎身上跳下來!
母虎不解,又纏綿地靠近了過來。
“嗷……”小老虎吓得怪叫一聲,驚恐退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