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他試探着喊她,“你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她道。
關上門,她在他的視線注視下,身體僵硬地彎下腰,換上家用的拖鞋,然後往卧室走。
但在走到卧室門口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整個房間靜而又靜,她急促的呼吸聲顯得特别明顯。
鐘陽走過去,隻見她身體顫抖地面對着卧室,眼神震顫,額頭上都是冷汗,仿佛看見了什麼極度其恐怖的景象。
然而卧室裡隻有一片黑暗,窗戶的窗簾拉開着,外面什麼也沒有。
“蘭姐?”他試着觸碰她,“你怎麼了?”
“啊——”周蘭短促的一聲驚叫,像被火燙了一般,飛速躲開他的手。
她眼球震顫地盯着他,那一瞬的眼神仿佛完全不認識他是誰。
鐘陽站着不再敢動,不知道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好像被什麼魇住了一樣,完全沉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周蘭就這樣看着他,好一會過去,她似乎終于認出來他來,然後才移開視線,快步沖到茶幾旁,拉開茶幾的抽屜,在抽屜裡翻找起來。
茶幾和沙發之間隻有窄窄的一條過道,她擠在那裡,不知道到底要找什麼。
鐘陽過去,抽屜裡已經一團亂,茶葉罐,剪刀,手電筒,藥瓶,糖果餅幹……全都混雜在一起。
他走過去,扶着沙發扶手,緩緩在沙發裡坐下:“蘭姐,你在找什麼?我幫你。”
她急促呼吸着道:“藥瓶,藥瓶在哪?”
抽屜裡隻有一個藥瓶,她的手數次從那個藥瓶上掠過,卻好似完全看不見。
鐘陽拿出藥瓶給她。
周蘭接過去,擰開蓋子倒出藥,用手指反複确認過是一粒,然後放進嘴裡,幹咽了進去。
吃過藥,她趴伏在茶幾上,情緒稍緩。
藥是李玉珍開給她的,抗幻覺精神類藥物,她不常吃,偶爾參加大型應酬時會吃一粒,可抑制身體的感知度,幫助她順利完成人際交往。副作用是體溫降低,思維變慢,有時也會引發持續性的嘔吐。
時間一點點流逝,她的呼吸漸漸不再那麼粗重急促,慢慢變得平緩了下來。
“蘭姐。”鐘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地上涼,别着涼了。”
或許是藥物生效的原因,周蘭對他的觸碰沒有太大的排斥。
鐘陽握住她的雙肩,用力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周蘭順着他的力道坐進沙發裡,身體裡的幻覺消散許多,但發病消耗掉了太多精力,令她的身體很疲倦。
她揉了揉發麻的小腿:“多謝了。”
“您哪裡的話,應該的。”
或許是承了他的幫忙,她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不好意思再像以往那麼冷冰冰:“你下午還好嗎?”
“挺好的,喝了藥後我就一直在寫作業了。”鐘陽把茶幾上的鑰匙拿過來,“剛才店家送完餐就把鑰匙放茶幾上了,你把它收起來吧。”
“好。”周蘭拿起鑰匙,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洗漱了。”
“好。”
周蘭先去廚房把藥熬上,然後就去卧室拿了換洗衣物,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水聲嘩啦啦的。
鐘陽拿起茶幾上的藥瓶,藥瓶上粘着紙質标簽,全英文,應該是進口藥。鐘陽的詞彙量主要集中在數學和計算機領域,隻能隐約猜測出這是精神類藥物,其餘的就看不懂了。
他很少見她吃這個藥,發病應該是間歇性的。
剛才在卧室門口,她到底看見了什麼?
這次病發也令周蘭很凝重,這兩年來她幾乎已經和常人無異,沒有想到這次會突然發病。
隔天,她跟盧長河請了假,去往臨省的精神病院找李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