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的臉色總算是好了,喜笑顔開,一步到鐘佳男身邊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跟他走。
鐘佳男有些為難地看向自家阿公。
鐘林隻能苦笑着朝他點點頭:“去吧。悠着點,别瞎胡鬧。”
鐘佳男這才拱手,道了一句“是”,然後便轉身跟着李冠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鐘林看着自家孫兒的背影連連搖頭。齊王見狀哈哈大笑,拍了拍鐘林的肩。兩人這才一起進了廳堂。
鐘林将齊王迎入上座,又命人奉上香茶。
齊王坐在上座的太師椅喝着香茶,正想再跟鐘林再寒暄幾句,又想起自己給愛孫請的師父,不由地有些得意。其實也不怪李冠掩不住自己的傲慢,就連他現在都有些看不上佬仙門了。
這般想着,齊王就更是想吹噓一番。“不知木聲可有聽說過泰安宗?”
鐘林雖不知齊王何意,坦率答道:“這自然是知道的。”泰安宗是東北一帶的仙門大宗,雖是後起之秀,卻氣勢如虹,如今已是略遜于上清宗的仙盟上宗了。
齊王有些得意地一挑眉。“實不相瞞,小王月前給高明請到了泰安宗的仙修做師父。”
鐘林頓時對今日齊王祖孫輕慢做派的原因了然于胸了,嘴上仍是恭維道:“那得恭喜王爺了。泰安宗可是仙盟中排得上号的大宗門呢。”想想泰安宗勢力範圍正是齊王的轄地魯泺,隻是沒想到這樣的大宗門也會攀權附勢。不過,齊王顯然是不明白入宗門學習和請個仙修入府做夫子的差别。鐘林也不想點破。
齊王見鐘林反應不鹹不淡,竟無一點欣羨之态,甚至還祝賀他,心中有些不快。
“是小王記岔了,佬仙門交好的是上清宗。”齊王故作惋惜地歎道,“我看上清宗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聽說他們現在的掌門雖然是老祖直系長子嫡孫,可半點靈力也沒有,甚至符都不會畫一張。如此這般,如何長久。”
這事算說到了鐘林的痛處了。鐘林面色微變,長袖下拳頭一緊。
上清宗背後的林氏一脈靈脈衰微不是什麼秘密。可這事現在聽在鐘林耳中卻分外諷刺。無他,隻因這事跟他們鐘氏一脈不能說一樣,卻有着相似的尴尬。天下宗氏多是傳男不傳女,鐘氏也不例外。可,鐘氏連着幾代靈力最強、天資最高的都不是男子,這一代驚豔天下的神童更是個女娃娃。這讓“長子嫡孫”這四字就像一把尖刀,時時刻刻戳着他們這些擔着這個名号的人的脊背。
齊王自是不知這些。他見鐘林沒有回話,又見他臉色有異,頓覺自己失言,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連忙燦笑道:“小王的意思是鐘門主不必過謙。本王看佬仙門也不比上清宗什麼的差。”
鐘林有些不解地看向齊王。
齊王見他面色稍霁,松了一口氣,笑道:“多日不見,本王看你這佬仙城又愈發繁榮了,鐘城主真是治理有方呀。”
鐘林剛剛被人戳了脊背,即便知道這人也算是貴客,卻難提什麼精神,淡淡回道:“王爺謬贊。隻是這城主,老兒實在不敢消受。”
齊王一時不解。上回他來時,他有意拉攏,鐘林這小子分明是對申城一事頗感興趣的。于是,他便在朝中内外打點了一番,隻要鐘林上書便會通過。隻要一通過,鐘氏就欠他一份大大的人情。人情易卻難還,這佬仙門還不都是他的人了。怎麼這大半年時間裡,鐘林非但還沒上書,甚至連念頭都沒有了?
“怎麼,莫不是我那好姐姐還頑固不化,不肯同意嗎?”齊王半猜測地問道。
鐘林隻是含糊作答:“王爺莫要多想,佬仙門是修仙宗門,确不該執迷于紅塵虛名。”
齊王忽然有種煮熟的鴨子也能飛的感覺,有些不甘心地勸說:“鐘門主客氣了。你我什麼人,我們可是血脈兄弟,區區城主之位罷了。”齊王一邊說一邊觀察着鐘林,見他仍是不為所動,也着急了起來,“要不這樣,我去與皇侄說。皇侄素來器重佬仙門,定然會同意的。”
鐘林見齊王殷勤急切的态度,忽然有些明白老太君反對申請的顧慮和緣故了。他搖了搖頭,淡然地說道:“當初是老兒一時糊塗。此事,王爺莫要再提了。”說罷起身,“老兒尚有很多雜事需要料理,必須失陪了,望王爺見諒。王爺歇息之所已備好。壽宴開始還有些許時間,王爺舟車勞頓必然辛苦了,可往到房間小憩。”
齊王仍想開口,鐘林卻趕在他開口前,伸手招來了婢女吩咐道:“一會王爺喝完茶,你就帶他往去雅竹苑,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是。”
鐘林點了點頭,朝齊王恭敬一揖,道:“王爺慢用,老兒失陪了。”說罷,鐘林也不顧齊王挽留,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