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遠在二十來丈遠的無知少爺如何知道美人愠怒,他隻道這女孩總算是睜眼注意到他們,注意到他了。
李冠很高興,大呼道:“美人,對不住,沒傷到你吧!”
鐘佳男見狀差點沒背過氣去。眼看着姐姐沒有追究,正僥幸,這傻子居然不知見好就收,還賣起乖了。
李冠比鐘佳男想得還要無恥,他不僅要賣乖,還要得寸進尺。李冠見女孩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歡喜,居然接着喊道:“那球是我們的,美人能不能幫我撿一下呀?”
但,鐘挽靈隻是看着李冠,照舊一動不動。
李冠都開始懷疑這個丫頭是個聾子了,不悅地咂了下嘴,朝自己的侍從擡了擡下巴,小聲地說了一句:“你去給她一點教訓。”說完,又假惺惺地喊道,“姑娘你不便起身就算了。我讓我的仆人過去撿就是了。”
一起的孩童已開始有人不齒李冠這種兩面三刀欺負人的做法了,可一路下來,領頭的鐘佳男一直壓着、護着,他們再愚鈍也知道這少年身份不凡,自不敢造次。
鐘佳男想拽住那仆役少年,可李冠早有準備,一把拽住鐘佳男,還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大喊提醒那女孩。
那仆役少年本也不齒這種欺淩弱小的行為,可奈何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小王爺,他師父都得罪不起,隻能盡說好話,他又怎麼敢忤逆呢?他也隻能歎一口氣,昧着良心上了。
仆役少年剛走到那女孩面前,輕聲說了一句:“姑娘,得罪了。”正想舉手拍下一掌,忽然間,仆役少年隻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勢夾帶着冰冷的殺氣,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壓得他如遭沒頂之災。他無法克制地向後一跌,隻覺眼前一片漆黑,除了一雙銳利如鋒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其他人都是未開天眼的孩子,距離又很遠,隻見那“高手哥哥”剛擡起手,那女孩也隻是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就像是被什麼撞倒一般,跌倒在地。衆人皆是不明所以莫名其妙。
李冠剛想罵人,卻見那原先不動如山的女孩,突然悠然地站了起來,優雅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裙,走到蹴鞠旁,撿起了蹴鞠。李冠沒來由地也松了一口氣,心道:這丫頭要是自己上道,看在她長得漂亮的份上,就饒了她這次。
鐘挽靈無視癱倒在地兩股戰戰的少年,撿起蹴鞠,抱在懷中,一雙美目掃了一眼遠處的衆孩童,最終把目光落在了李冠身上。
李冠發覺那女孩總算是盯着他看了,很是得意,連忙揮手,高呼:“美人,這邊!”
鐘挽靈嘴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好似真的想把球抛還給李冠一般,輕輕将球朝着李冠抛了出去。
李冠心花還沒來得及放,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那球就像會自動跑一般,從原先的輕飄無力漸漸加速,并且越來越快,刹那間就連未開天眼的衆人能感到這速度有些不妙。李冠轉身想跑。可這球就像是有意識一般,李冠想往左,球就偏向左,李冠想往右,這球就朝着右奔來。幾秒間李冠是吓得滿頭大汗。
正在李冠覺得難逃一劫閉眼準備受死的時候,那硬竹編的蹴鞠居然“嘩啦”一聲,像是布條紮随便揉的一般,在李冠的面前炸裂,四散飄落了。
李冠腳下一軟,向後跌坐在地,呆愣地看着一地破碎的殘片,□□涓涓熱流。
周圍看到這一切的孩童們,不由自主地軟倒在地,好些也尿了褲子。鐘佳男還算是有點見識,他雖未開天眼,但是他這姐姐的氣場他早已見識過,多少有了點心理建設,好歹是沒吓癱,但也是呆在了當場。
鐘挽靈不管衆人的震驚,輕巧地越過還在發抖的仆役少年,優雅地朝着街口走來。饒是沒開天眼,鐘佳男依然覺得她身上氣勢駭人,看似優雅輕快的每一步都踏在他胸口,讓他呼吸困難。
越過鐘佳男的時候,鐘挽靈忽然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頭瞧了鐘佳男一眼,輕蔑地一笑,淡淡說了一句:“你還是少跟無聊之人做無聊之事吧,不然也不至到現在仍未體悟到旋光境了。”
鐘佳男整個人都還木着,哪能回應。鐘挽靈已經像一片遊雲,慢慢悠悠卻是暢通無阻地穿過了衆人。
鐘挽靈走出街口,就遇到了捧着糖糕匆匆而來的小姨娘鐘淑華。鐘挽靈漫步迎了上去,微微一笑:“姨娘。”
鐘淑華有些驚訝。“晚蘭?怎麼過來了?”
鐘挽靈笑而不語,隻是伸手從鐘淑華手中取了一根竹簽,輕輕紮了一小塊花瓣形的粉色糖糕,放入口中,微笑着看着鐘淑華。
鐘淑華掩嘴一笑,嬌嗔道:“哦~原來是想吃糖糕啦。”
鐘挽靈并沒有糾正,隻是拉着小姨娘鐘淑華往着廟會走去。
鐘淑華有些莫名,忽然發現她這小侄女頭上又樸素無飾了,不由奇怪地問:“晚蘭,你頭上的花呢?”
鐘挽靈一震,她沒想到她這小姨娘雖然單純心卻是細的,立刻伸手抹了一下耳邊,佯裝剛發現一般,詫異道:“沒了……”又歎了口氣,不無遺憾地歎道:“啊,适才有兩隻惡鳥,定是那時教訓他們的時候,掉了。”
鐘淑華一驚。山城有些惡鳥,通體漆黑,最愛捉弄人。沒想到她才離開這麼一會,她這可愛的小侄女居然就叫那些惡鳥給欺負了去了,真是惱人。鐘淑華柳眉一擰,放開了鐘挽靈的手,就要往杏樹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