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胖掌櫃汗如雨下,磕磕絆絆地解釋道:“之前裝得不行、隻能修繕嘛……什麼時候重修酒樓那是我們自己的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又沒有律例規定不許剛開張就重修!”
趙謙有意壓下此事,連忙幫腔:“是啊,并沒有規定不能新開張就重修的。小仙師……”
鐘挽靈對胖掌櫃和趙謙的說辭不以為意。“那不如就請為魁元樓翻修的木作工人上堂問話吧。”
趙謙也明白,呂訟師就是在狡辯,事情多半就是鐘挽靈等人說的那樣。可若秉公處理,他就必須面對尚書的怒火,一個尚書已經招架不起了,而沈富昌又是黃相一派的,得罪他勢必會開罪黃相,得罪黃相他還如何在京城立足。
哎,這些少年仙師哪知道這些宦海洶湧,這後果還不是要他來背。
可,這衆目睽睽之下,他總不能徇私舞弊吧?
趙謙還沒做出決定,鐘挽靈已經替他做了決定。“傳墨梓木作陸匠戶等人上堂。”
“等等、我還沒……”趙謙不及阻止,衙役們已經朝堂外傳喚起:“傳墨梓木作陸匠戶等人上堂。”
堂外一陣騷動。
很快,就有好幾名身強體壯的木匠擡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木闆,穿過外庭走進公堂,其中竟還有一名清秀可愛的豆蔻少女。
胖掌櫃一看那少女整張臉都青了,險些當場跪下。
幾名木匠将木闆放下,和少女一同跪成一排,帶頭的褐衣中年叩首拜道:“墨梓木作陸向陽攜徒弟叩見大人。”
墨梓木作,恐怕在臨安是無人不知的,百年老号京城第一木作。陸向陽更是遠近聞名的大匠師。據說,就連剛剛興建完成的鳳台山行宮,也是他們陸家父子的手筆。
趙謙暗自直呼頭疼。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魁元樓翻修就翻修,居然請了一個大匠師來,這叫人想不生疑都難。
可還沒等到趙謙發問,陸向陽倒是先開口了:“大人,小民要狀告那魁元樓掌櫃囚禁小女,脅迫我父子、師徒為他掩蓋真相!大人!請為小民等做主啊!”
堂外又是一片嘩然。
趙謙心裡苦,怎麼今天是個人就是要他做主呢?他給人做主,誰給他做主啊!
趙謙歎了一口氣,撐着頭,道:“陸匠師起身慢慢說吧。”
陸向陽帶着墨梓木作衆人叩首謝恩,指着面色發青的胖掌櫃:“就是他!這個人把我們叫來,讓我們兩三天内翻修副樓的一二兩層。如此緊的時間如此大的工作量,本來我們也不想接的,看到樓裡那種情狀更是不可能接了!”
“什麼樣的情狀?”鐘挽靈打斷道。
陸向陽想起那場面就一臉驚懼,墨梓木作的幾個木匠也是心有戚戚焉。
陸向陽忍着腹内翻湧的不适,道:“哎,我真是不想回憶那個場面。我活了幾十年,真是第一回見那樣、那樣……那簡直是人間煉獄呀!那間廂房裡到處都是血,床上桌上牆上都有,還有很多粘稠的黃色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地上的血都滲到一樓了。二樓的門窗也不知是被什麼劃的,全都破了,跟台風過境一樣。野獸……不、妖怪!絕對是妖怪!不然絕不可能……”
“一派胡言!都是謊言!你們……你們一定是跟這神棍商量好的!你們、你們就想陷害我店!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還接我這單,你們拿了我那麼多錢,竟然這般陷害我!何等貪得無厭的卑鄙小人!”胖掌櫃歇斯底裡地大喊。
陸向陽怒瞪胖掌櫃,怒不可遏:“你這妖人!若不是你抓了小女,将其囚禁,以我小女性命相脅,我們怎會幫你做這單!又怎會緘默至今,才來報官!”
“肅靜!肅靜!”趙謙不得已再拍驚堂木,讓衙役将兩人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