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老臉一紅,嗔道:“我哪有!……再說了,這也是小晚蘭同意的。”
鐘挽靈掩嘴輕笑,熟練地将棋局複盤到兩步前。“不過,說到疑問,晚蘭也有一問,隻是不知是否該問。”
老太君好奇一笑,道:“小晚蘭那麼聰明,還有想不透的事情?說來給太奶奶聽聽?”
鐘挽靈手中一停,但很快恢複如初,道:“太奶奶緣何厭惡齊王?”
老太君眼中一閃,移動一子,笑道:“小晚蘭又緣何不喜齊王祖孫呢?”
鐘挽靈一愣,擡起頭,失笑。是啊,這兩人,緣何厭惡,緣何不喜,不是很自然嗎?
“小晚蘭是又遇到齊王祖孫了?”老太君慈祥地笑問。
鐘挽靈輕笑颔首,低下頭,馬走三七。“前不久,在臨安處理了個案子,遇上了。”
嬷嬷在一旁給兩人拾掇莓果,笑着接話:“哪裡是什麼随随便便的案子呦,我們都知道了。咱們晚蘭小姐現在可是名滿京城的‘臨安五子’之一呢!”
鐘挽靈臊着臉,擺擺手。“嬷嬷别糗我了。一時虛名而已。”
嬷嬷掩嘴而笑,老太君也樂得呵呵直笑。
一會兒,嬷嬷摘完了莓果,欠了欠身,帶着廳裡的幾名丫鬟出去腌制了。
老太君才問:“晚蘭是覺得臨安那案子是齊王做的,且與我們佬仙門有關?”
鐘挽靈放下手中棋子,道:“雖暫無實證,但那案子背後有齊王世子是肯定的。至于,跟佬仙門有沒有關系,尚不得而知。隻是,晚蘭有一事想不通。就是,為何齊王頻頻要向佬仙門示好。而且他似乎想讨好的并非太奶奶你。”
老太君“噗”地笑了出來,一手點着鐘挽靈,又是笑又是搖頭。“哎呀哎呀,我的小晚蘭呀,怎會有像你這樣的小寶貝呢?”
鐘挽靈一時不知老太君何意。
老太君笑道:“哎,我那些子侄們呐,活了大半輩子了,看得還沒你這麼個小東西清楚。這麼多年了,就沒人看出那笑面佛的目的,全當是他對我手足情深呢!哎!我這老婆子有的,有什麼他一個王爺得不來?無外乎,我腳下這片地罷了!”
佬山雖靈,卻隻是地方名不見經傳的小山。齊王并非修士,更不會為了這點靈脈費盡心思。所以,他圖的是佬山的地理位置。佬山距京城不足百裡,若得此地,京城朝夕可至。
……齊王,想造反!
鐘挽靈一驚,猶如醍醐灌頂,差點沒從位置上跳起來,撞得放着棋盤的小幾晃了晃,棋子落地,方覺失儀,連忙端正儀态,卻難掩額上冷汗。
有什麼佬仙門有,她外公有,她太奶奶卻沒有!可是,這不就意味着……她外公也有反心?!
不,不會。若外公真與齊王同流合污,三四年足夠他們暗度陳倉了,也根本不需要李冠來京運作。畢竟是“重要的長孫”,若無必要應是不會放到京城來做“質子”的,即便是皇帝的要求。而且看李冠逃得這麼迅速,皇帝陛下應是沒有察覺到齊王子孫的反心,根本就沒有限制李冠的行動。那麼,李冠來京是黃相的操作?還是,京城有什麼東西值得齊王祖孫不惜冒險也必須來?
“不必想那許多。”
“小晚蘭總是把事情想太複雜呢。這世間,可沒有那麼多聰明人。”老太君沒有責怪鐘挽靈的失儀,而是拾起一枚“卒”,歎息道:“這人生呐,就跟下棋一樣。有些人想把别人當馬前卒,殊不知他們自己才是那沒過河的卒。哎……”
話是這麼說,但若京城有變,勢必影響佬山。這個道理,外公不應該不明白。
歲月并不會給所有人帶來智慧。老太君看着眉頭深鎖不知在想什麼的鐘挽靈,暗暗歎了口氣。幹脆早點把那東西傳給這孩子?隻是,這孩子雖然像他,卻終究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