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炎皺眉沉思。
鐘淑倩又用筷子輕敲了一下酒尊。“我看這個可能很大。上回她不都承認了嘛!還說什麼她女兒沒用藥,沒用藥這麼多年停滞不前?就是之前沒用,鐘佳男上次能作假,這次您能說鐘林家那兩小鬼不會作假嗎?”
鐘炎擡起手,打住自己女兒的話,若有所思道:“哎……倩兒,你想的我都明白。但鐘挽靈那個修為、那個氣場,是絕對做不了假的。月前你不也見着了嘛。”就當時看來,那丫頭别說是“傑”字輩中最強,隻怕放眼整個鐘家都難有匹敵的。
鐘淑倩依舊一臉狐疑,她在八仙廳是被鐘挽靈的氣場駭了一下,但是她覺得,那不過是鐘挽靈被老太君嬌慣出的大小姐脾氣,無甚了不起的。
鐘炎歎了口氣。“你是沒去李嬷嬷那邊。”鐘炎回憶起那時的情況。一屋子也不乏靈修高的長老,居然都沒有人注意到有人進來。這需要多麼強的氣息調控能力。而且,那丫頭并不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氣息,她是日常就極緻地控制着周身靈力和氣息的,讓每一部分的氣息維持在剛剛好的程度。光這點就已經足夠恐怖。還有那時她抓住鐘實的手後所散發出的氣息,那氣場和威壓,隻怕那丫頭的氣海和靈力已經在鐘實老兒之上了。真是後生可畏。
“那丫頭,怕不是個妖怪。”鐘炎眯着眼,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酒,壓下心中泛起的寒意。
鐘淑倩隻覺得鐘炎的說辭莫名其妙。“爹,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呢?那丫頭應該還在融合境吧?如此停滞不前,何堪大用?咱們傑善應該也到融合境了吧?是吧,善兒?”
一直在一旁悶頭吃飯的鐘傑善忽然被點名,手上一抖,差點把筷子掉了。他正在想别的事,心中全是化不開的郁結。
“善兒?”母親問話,不能不答。
鐘傑善隻能悶悶地“嗯”了一聲做出回答。
鐘淑倩得意道:“爹爹你看!善兒不也跟那丫頭旗鼓相當了嗎?而且跟那丫頭不同,善兒可是前途無量,才不會像他們老二家的卑鄙小人那樣停滞不前。”
鐘傑善想到白日看到的高樓上同齡少女,不由地覺得背後隐隐發涼,他可一點也不覺得那名少女和他是同一層次的修者,四目相接的瞬間,他甚至覺得那少女并不是人。
鐘炎也面有難色,隻是他想得卻是另一個問題。“老太君曾許過那丫頭,這次的名額是給她的。現在母親剛亡故,老二就和長老會廢了這個承諾,用傳統的臻選方式,這已經不孝不義落人口實了。”
“那也未必吧。”鐘淑倩反駁道,“我看山門中支持者衆,反對者反而少。畢竟,鐘挽靈那丫頭靈修境界已經停滞數年。大家都明白,與其履行承諾,把機會給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不如另選更有希望的人。這不是很合理嗎?”
“哒”,鐘傑善手中的筷子落在了地上,他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
鐘淑倩一心在和父親讨論正事,并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子刷白的臉色,隻是瞪了一眼慌慌張張彎下身去撿筷子的兒子,徑自為鐘炎的杯中添上酒。“再說了,這事也是老二他們家不義在先,爹爹你現在去提出更公平的競選方式,也是民心所向。”
鐘炎抿着酒,皺眉深思。“你所說的更公平的競選方式是?”
鐘傑善撿起筷子,複雜地望着他的祖父和他的母親,呆呆地站在桌邊。但是鐘炎和鐘淑倩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比方說跟玄天遴選江湖考區的模式一樣,用擂台比武的方式如何?這樣,既可以展示我佬仙門小一輩的弟子實力,百姓們也喜聞樂見。”
“哒”,鐘傑善的筷子又掉了,這次落在了桌上,他卻茫然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比武?跟那個女的嗎?這怕不是要送他們這些小輩去死?鐘傑善苦笑。而且……
“善兒,你怎麼回事?”鐘淑倩嗔怪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吃飯就好好吃飯,怎滴筷子都拿不穩了?”
鐘傑善隻是迷茫地擡起頭望着她,神情從迷茫到疑問,又從疑問變成痛苦。
鐘淑倩屬實看不懂她這個突然間古古怪怪的兒子。
鐘傑善低下頭,摸摸拾起筷子,不發一言。這本不是他一個小輩能置喙的事。長幼尊卑,自古有序。長輩比他見識多,想得遠,也是當然的事情。他們這麼決定,自然是有他不明白的道理。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