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淑雲和徐氏本就與鄒水兒不熟,更與她無話可聊,見鄒水兒不走,相互看了一眼,紛紛告辭:“妹妹、姐姐,你們慢聊,我們先走,改日再一起喝茶。”
鐘淑娟将兩位好姐妹好生送出玉蘭居,才回頭應付她這位麻煩多多的弟妹。
禁藥、上望莊騙局幾件事下來,鐘淑娟對鄒水兒也頗有微詞,可她深知她這個弟妹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便直接遣退了侍女,道:“你有什麼話直說吧。”
鄒水兒卻苦着臉,一臉哀戚。“姐姐果真還是不願原諒水兒嗎?我昨天在上望莊無意沖撞姐姐,是……”
“是受了騙子蠱惑?”鐘淑娟最是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不耐煩地打斷水兒的話,“昨天的那位恐怕不是什麼騙子,是真的玄真教的杜仙師吧?”
鄒水兒不說話了。
鐘淑娟以指敲桌,一邊推敲道:“雖然他那個金光盤和吹燭是唬人的,但八卦步不假。我用靈眼查探過,他确有金丹。隻是他所說的那些與尋常算師無異,他并無蔔命能為。”鐘淑娟看向鄒水兒的目光轉為嚴肅,“你們陳家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你們賺的錢還不夠嗎?現在自己家人的錢也要騙?甚至不惜雇傭一個金丹大修來幫你們行這等江湖騙術!?”
鄒水兒“撲通”一聲跪下了。
鐘淑娟大皺其眉,怒道:“你起來,不用給我做這假惺惺的一套。這事你以為你跪一跪就能了了!?”
鄒水兒跪在地上,卻沒哭,隻道:“我知道我不值得原諒,但是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鐘淑娟簡直要被她氣笑了,怎麼什麼事都有苦衷呢?騙錢騙到自家人頭上是什麼苦衷?難不成騙自家人錢還是為了自家人好了?真是荒唐至極。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佳男!”
鐘淑娟頓住了。鐘佳男一直是她的軟肋,畢竟那是他們一脈的長子嫡孫,唯一的香火。
鄒水兒見鐘淑娟動搖,知道杜钰所言不假,便繼續坦白道:“其實杜仙師不是‘蔔醫’,他确實是我請來的,上望莊也确實是我委托杜仙師演的戲。”
“你們……!”
“但是我們的目的絕不是斂财!”鄒水兒急道,“我們演這出戲是為了給佳男減少對手。”
鐘淑娟愣住了。“什麼對手?”
“自然是玄天遴選推薦名額選拔的對手呀。”
鐘淑娟沉默了。鐘淑娟是從來沒想過這件事,當然不明白佬仙門衆人為了這個名額都做了怎樣的明争暗鬥。深思起來,她一直與競争無緣。年少時,鐘淑娟一直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她沒有想過臨安分閣的名額,如俊卻把名額讓給了她。而她很幸運地遇到了藥王谷首座孫壽延,又有幸被其收入門下,便無需再參加玄天遴選。生了女兒之後,鐘淑娟對女兒的教育也是放養派,順其自然,吃飽穿暖沒病沒痛,其他随便。章石音倒還嘗試過教女兒琴棋書畫,奈何鐘挽靈全無興趣。鐘淑娟甚至沒有教過鐘挽靈靈修之類的東西,可她卻渾然天成。這可能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吧。後來老太君帶走了鐘挽靈,鐘淑娟就更沒操心了。唯一一次擔心就是鐘挽靈意外失魂三月不醒的事。可那也與競争無關。之後老太君就什麼都給鐘挽靈安排好了,壓根不需要她這個做娘的來操心。
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不擇手段……鐘淑娟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也許那該是為人母必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