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這算什麼教誨呀,沒那麼嚴重。”譚明山笑道。
一旁一直沉默的冷悅卻突然開口。“我有個問題。”
譚明山和鐘挽靈雙雙擡頭看向冷悅。
冷悅皺着眉,目光緊緊鎖在鐘挽靈身上,語調不見喜怒。他本想問林殊之事,但此處乃紫薇殿下,多紫虛閣耳目。這事若讓林連生知曉,必然會再打壓分閣,林殊即便沒二心也要被逼反了。而且,鐘挽靈現在看似乖順,實則心思很深,若直接問,她必不會答。
“你,為什麼一直用的是男禮?”
譚明山出身草莽,對這些繁文缛節不甚了解,聞言一愣,錯失了鐘挽靈臉上一閃而逝的神色。
冷悅卻看得清楚。那些看起來周正的禮儀,若是放在一個男子身上,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可偏偏做的人是個女子,且這個女子并非不知男女禮節差異。是刻意為之。那一閃而逝的錯愕和戒備印證了冷悅的猜想。這個女子不僅有着與她外表、年紀不相符的心思,還有着巨大的野心。他這個傻師弟還擔心這女子被林連生利用,實屬鹹吃蘿蔔淡操心。别說林連生了,隻怕林殊也未能完全駕馭這姑娘。是合作嗎?這倒是好事一件。
冷悅冷笑一聲,道:“罷了。隻望你能對得起我與譚師弟拉你進上清宗。”來日方長,弟子也罷,教習也好,這姑娘已在他七玄閣下。他林殊能給的,他有什麼給不了?現在,倒不如先殺殺她的傲氣,也做個樣子給林連生看。
譚明山對冷悅态度變化十分詫異,連忙湊到冷悅身邊輕拉他衣袖,拼命給他使眼色。林連生拉攏之意已經那麼明顯了,若剛才他們所談是真,這不僅白瞎了一個好苗子,還會白白糟蹋一個好姑娘。
他這師弟就是人太好了,這姑娘哪需他擔心。冷悅暗暗歎氣,不動如山,任由譚明山拉拉扯扯。
鐘挽靈愣了一下,很快就看明白了,微微一笑,泰然拱手:“定不負兩位師兄期望。”
冷悅看了依舊恭敬乖順的鐘挽靈一眼,心裡有些複雜。她倒是聰明。哎,聰明點好。省得跟他這笨狗師弟一樣,讓他操碎了心。看着身邊還在暗暗苦勸的譚明山,冷悅就覺得心累。他這師弟也有這師弟的好,隻是這時候就有些掣肘了。
冷悅暗暗歎了口氣,道:“你先去琅嬛閣吧,現在的你什麼用都沒有,也沒有任務可以給你接。你就先去琅嬛閣和鬥場教教低階弟子吧。”
說罷,冷悅便頭也不回地往山下去了。
譚明山望了眼已經走遠的師兄,又看看身邊有些錯愕的少女,寬慰道:“師妹不要難過,冷師兄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今天……興許是有些害羞吧。”
鐘挽靈差點憋不住笑:這是哪門子害羞,殺氣也太大了吧。不過,她明白,确如譚明山所說,這人當真是個待她挺好的人。
譚明山也發覺這說辭牽強,撓撓頭,讪笑道:“哎,你别介意就好,他就随便說說,别往心裡去。這派你先到鬥場,其實是為你好。師妹初當教習有所不知,上清宗教習每年都需帶弟子曆練,可能跟你在分閣時的績點制度有點相似,隻是那些任務并不能全由你個人完成,單打獨鬥是不行的,你有義務指引你門下的弟子,這便是為人師表與散修的不同。你可明白?”
鐘挽靈謙遜地點頭稱“是”。
譚明山欣慰點點頭,引着鐘挽靈一起下山,一邊接着說:“你現在初入上清宗,尚無門下弟子,若直接接手七玄閣的任務,你就隻能跟着别的教習。對弟子來說,你未曾嶄露頭角,難以服衆;對其他的教習而言,你們也不相熟,彼此不知深淺,很難合作;對你自身而言,你很難學到什麼,曆練時恐怕也會處處受制,難施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