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藥雖不是臨安分閣的,但她很聰明,也很快找到了訣竅。
大多數人仍在翻箱倒櫃四處摸索,尤其是安逸了十年的老生們,多還是一頭霧水摸不到門路。
鐘挽靈也不管不問,悠哉地坐在太師椅上,兀自看着書。
其餘新生老生們找了好半天,仍是一無所獲。一些老生便開始懷疑那所謂測試的符文正是藏在前排的座位某處,暗地裡也有些個抱着倚老賣老、仗着前輩的身份去恐吓壓榨答案的心思。
幾個老生竟不懷好意地走上前排,拉起正在作答的新生,想要逼問答案。
忽然一支毛筆飛來正中帶頭的老生眼眶。那老生吃痛“哎呦”一聲,捂着眼睛倒退兩步,怒道:“誰!?”
“誰?”一個女聲涼飄飄地奚落道:“你是當我不在嗎?”那支毛筆旋轉飛回到鐘挽靈手中,鐘挽靈靈巧地在手中一轉,輕巧地一擲,投回教案上的筆筒,一邊翻着書,一邊輕飄飄地說:“我是懶得管,不是不管。現在還沒找到的,基本都是要刷掉的,不配讓我浪費時間。”
還未找到的老生們又驚又怒,那剛剛被鐘挽靈拿筆擊中眼眶的老生更是恨不得沖上講台給台上少女兩記重拳,奈何鐘挽靈掌握着他們的學分,打了人是出了氣,學分打水漂可就得不償失了。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搞到答案。
答案就在眼前,可問題是坐在上座的那名少女。
幾人還在踟蹰,鐘挽靈像是猜到了他們的心思,擡起頭,不耐地說道:“是我說得不夠清楚嗎?這是第一堂課,算我特别給個提示,你們翻箱倒櫃找的人,從最根本就已經錯了。至于那邊幾位試圖強取答案的,别怪我沒提醒你們,這是測試,強取也好,偷看也罷,都屬作弊,按門規論處。”
那幾人一聽,臉色煞白,隻能灰溜溜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老生當中倒也并非沒有明白人。栗發青年就是其中一個,他正是十年前龍鳳鬥三甲之一的梁從雲。梁從雲天賦很高,人也聰明,他一早就看出了這次測試的竅門,可他手中筆拿了放放了拿,始終沒落一字。倒不是他寫不出答案,他要寫那必然是正确答案。他是氣不過。
梁從雲從小天資很高備受矚目。十年前,他分明是晁雲山小輩中的魁首,卻因為那樣的理由,最終被自己的同胞兄弟奪走名額。參加了龍鳳鬥,卻遇到了那兩個妖怪似的人,把他的驕傲撕得粉碎。他至今未選師,不是因為沒有教習投來橄榄枝,而是他不覺得有人能當他的師父。可現在,上清宗居然要讓一個同是龍鳳鬥出身的十六歲臭丫頭騎到他頭上來,做他的老師?真是豈有此理!
忽然,一個想法在梁從雲心中閃過。
梁從雲迅速在紙上畫下一個符文,然後将被他捏得龜裂的筆重重拍在桌上,站起身。鄰座的中階弟子想趁機偷看一眼,卻是被那紙上的符文看得愣住了。梁從雲凜然而立,既不上前交卷,也不說話。
梁從雲在中階弟子中人緣很好,有不少人以他馬首是瞻,可今朝這些弟子也不知梁從雲究竟想做什麼。
鐘挽靈擡起頭,瞟了一眼梁從雲,淡淡地問:“你有什麼事嗎?”
梁從雲冷笑一聲,說:“鬥場規則有言,若是對教習夫子存疑,可以發起挑戰,若挑戰獲勝便可取而代之。”
鐘挽靈翻書的手停了下來,娥眉微蹙,這規則她好像也用過?口中不由嗫嚅道:“天道輪回?”
堂中老生們面面相觑,他們都沒聽過有這門規,平日就算被罰抄門規,大家都是胡亂抄一通随便交差的,哪裡會注意這麼多細枝末節的東西,一時也不知真假。
這規則有是有,隻是這條平時都是形同虛設。因為教習夫子大多都是大周天以上的仙修,對中低階弟子有境界壓制,一般人難以跨境界對抗;二來,能在上清宗留下來的教習多數也有自己的圈子和背景,誰也不會傻到為一時之快得罪一片人。
梁從雲周圍的中階弟子們暗扯他的衣袖,紛紛朝他使眼色,勸他莫要沖動。
可梁從雲心意已決,筆直而立,絲毫不為所動。
鐘挽靈放下手中書籍,慢條斯理道:“你的意思是要挑戰我?”
“不錯!”梁從雲答道。
鐘挽靈站起身,抖了抖下擺,道:“可以。”
滿室皆驚。
挑戰夫子已是聞所未聞,夫子還當堂應下接受挑戰的更是稀奇。挑戰不同于決鬥,受挑戰者可以拒絕挑戰,而挑戰内容、場合、日期皆是由被挑戰者決定,是對被挑戰者絕對有利的。這也是那條叛逆的規則為何從未被人真正實踐的原因之一。可鐘挽靈竟然當場接受了挑戰。
梁從雲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道:“請鐘師叔決定方式、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