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嶽闡的氣息終于平穩下來,臉色也緩和了一些。了塵和鐘挽靈松了一口氣。
了塵扶着牆,擦了擦汗,看向鐘挽靈再次贊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鐘仙師年紀輕輕,氣海驚人靈力雄厚啊。”
鐘挽靈卻看着自己的手低頭深思起來,喃喃道:“奇怪……”
了塵似乎洞悉了鐘挽靈的疑惑,道:“那是毒。”
鐘挽靈驚訝的看着了塵,問道:“可是,那股氣息有自己的律動,跟嶽闡師傅的靈元并不相同,感覺……”
“像是妖魔的精氣?”了塵以問代答。
“對!就是妖魔的精氣!”鐘挽靈肯定地說,“可是,你不是說你們是中毒嗎?”鐘挽靈的目光變得銳利,心中的戒備一瞬間露了出來,渾身的氣勢一下子就淩厲了。
“師父?!”穆曉川吓了一跳。這氣勢,代表鐘挽靈是起了敵意。可無端端地,為什麼鐘挽靈會對這幾人産生敵意,更何況其中還有他大伯呢。
了塵手持燭台,單手立掌,安撫道:“鐘仙師,稍安勿躁。”此地情勢詭秘,又在平陽寺之下,鐘挽靈心存戒備也是無可厚非。“你應該知道,一些高級的妖魔所施展的毒功會帶精氣魔氣加成,甚至還可以在受者體能潛藏,任其操控。
阿彌陀佛,鐘仙師可曾聽過‘冥山織女’和‘齧岩千足君’?”
鐘挽靈氣勢依舊淩厲,美眸微垂,細細考慮,話語并沒有受思維影響而停頓。“‘齧岩千足君’是地級下的妖物,無智,力無窮,形似蜈蚣,有金剛不壞之身,能齧岩啃石,穿山裂地,是魔域專有的妖物。‘冥山織女’,地級上,近天級,性質難定,有人說是類蜘蛛的妖物,也有人說是擅長憑依的魔,甚至還有人說是會用絲線控制人的魔人,即便是在魔域也是很少見的,當然更沒人在凡界見過。兩者确實有毒。”
了塵知道鐘挽靈的意思:這兩個都是魔域專有的妖魔,不可能在凡界出現。“如果有仙修監守自盜,将他們帶入凡界呢?”
鐘挽靈目光一凜,“你是說,毀了平陽寺的那個上宗仙師?”
嶽闡又激動地掙紮起來,枯瘦的手緊緊捏着穆曉川的臂膀,力道之大,令穆曉川都輕聲“嘶”了一聲。“是的!鐘仙師……鐘仙師!是那人!是那人拿我弟子的性命逼迫我,逼我……”嶽闡的聲音低了下去,松了手,陷入了深深地内疚。三名小沙彌圍着嶽闡老和尚,懇求地望着了塵,似乎也知道嶽闡所言,懇求着了塵師徒的原諒。“若不是這樣,了塵上師三人也不至跟我等一同……身陷囹圄……”
了塵拍拍嶽闡的肩,寬慰道:“阿彌陀佛,佛友,都過去這麼多天了,你何必還對此耿耿于懷。我多次與你說過,我當時就知道你是被迫。邪教教衆人多勢衆,又有那麼許多高手助陣,我們師徒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若非是我,你們本可逃離此地……咳咳咳!”嶽闡悲從中來。
了塵幫他拍背順氣,勸道:“見平陽寺那般情狀,我們哪有可能坐視不管呐。”
鐘挽靈卻問了一個看似完全不相幹的問題:“那他們為什麼不殺了你們?非但不殺你們,還給你們吃喝?”
“師父!”穆曉川簡直不能理解鐘挽靈幾近冷酷的提問。這幾名僧人已經夠可憐了,她怎麼可以懷疑他們,還提出那樣的問題,這不是等于說“你們怎麼不去死”呢!
鐘挽靈壓根不理會穆曉川的阻止,平靜卻銳利地注視着眼前這班僧侶。
了塵拍拍他這個脾氣火爆的大侄子的背,寬慰道:“鐘仙師的懷疑很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無。”然後迎上鐘挽靈的目光,了塵神情淡然,目光澄澈,宛若一尊菩薩。“鐘仙師所言有理,我也覺得他們對我們的處置非常奇怪,可我到現在也參悟不透。他們也許是想以我們為質,騙更多五台山的佛友前來;也有可能是想把我等煉化成跟那些教徒一樣的妖人;或者還有别的什麼企圖。不管是以我們的身體狀況,還是出于他們囚禁我們的不明原因,帶着我們逃跑,對鐘仙師和曉川都确有風險。”
“了塵師傅别這麼說,我們不會見死不救的。”穆曉川說完看向鐘挽靈。說實在,他現在真的越來越摸不清這個相識多年的女子了。但他想,鐘挽靈既然連外面那些村民都要保護,實在沒有道理會放着這些僧人不管。
鐘挽靈卻眉頭一皺,低聲快速說了一句:“出去再說,有人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