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藥無奈,隻得洩氣回答:“好啦,我說。我們不是什麼臨安派來的,我們是上清宗的。你說的臨安什麼人,是指當朝皇帝嗎?就算是天子,說到底隻是區區凡人,怎麼能夠差使我們修者呀?反正我是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我們跟那些官軍隻是合作,那些妖兵那麼多,我們就這麼幾個人,哪裡打得過來?而且分明是他們先禍害凡人百姓,還想造反打仗,我們幫助官軍也無可厚非呀。你可以不喜歡朝廷,可若是真打起仗來,吃苦的還不是平民百姓嗎?”
還沒說完,那女子卻轉身欲走,白藥連忙追上去,“等等,你要去哪?能不能講點道理呀!”
“往這邊,你走反了。”
那女子不緊不慢地轉身看了白藥一眼,淡淡地說:“我帶你出去。”
“咦?”白藥一愣,不知道這鬼魅一樣的女人怎麼就突然轉性了,這麼好說話了,隻能連忙跟上。
那女子走在前頭,将披散的長發挽到身後紮成一束。一雙手白若凝脂白得發光,跟白玉雕的似的,又纖細又瑩潤,一頭黑發又濃又黑,跟上好的緞子似的。若非是在此等幽暗恐怖的地道,估計沒人能把這樣的人看作是鬼,即便是鬼,也多的是願意做她裙下亡魂的人。白藥跟在那女子身後這般想。
兩人沉默地一前一後地走着,向下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時間,又轉了一個道口。
那通道不同于甬道,像是天然洞穴開鑿出來的,隻是凹凸不平的岩壁上也用那種緻幻的藥粉畫了一圈圈詭異的紋樣。
這個岩洞十分潮濕,白藥能感覺到腳踩在地上發出的細微水聲。女子從說要帶她出去後就再未說過一句話,她也隻好小心地跟着。并非白藥不懷疑,隻是兩人現在就三步之遙。三步之内,白藥還是有信心能抓住人的。
就這樣兩人又走了片刻,路到了盡頭,女子在牆上某處一按,盡頭的岩壁打出了一聲石頭摩擦的聲音,然後有微光沿着細縫透進來。
女子挪開了岩壁,壁下似有滑輪,石牆并不沉重。
兩人鑽出了洞口,白藥這才發現她們在一口井裡。井中還有水,是泉水,難怪剛才的山洞這般潮濕。井不深,也就兩三丈高,壁上鑿着不起眼的凹槽,裡頭嵌着鐵釘,似讓人攀爬之用,但是藏得很好,從上往下看很難發覺。
女子推回石壁,并未關上,隻是微微碰着。白藥發現這石壁與石室中的密門類似,被人用苔藓和人為畫的污黴僞裝得很好,若非知道此處有門,很難看出。
“我會帶你到那個坍塌的入口,以官軍的實力要重新挖開那條通道不難。你們就從那個通道将那裡的人救走吧。切莫再走這條通路。”女子說。
“啊?”白藥一頭霧水。
女子轉過身,嚴肅道:“這是我先人的陵寝,請不要打攪她安眠,尤其是臨安的人。”她的眼神變得陰森冷冽,“如果讓我知道臨安的人進入此地,就别怪我讓他們永遠留在此地。”她的聲音森冷異常,宛若陰間傳來的詛咒。
白藥卻直直地盯着女子的臉。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閉月羞花不是那些好色之徒的妄言,世間是真的有這般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顔。若此人真的是玉娘娘,那傳聞她一人牽動了兩國國君的心魂也确實不無可能。
“你在看什麼?”女子皺了眉。
白藥怔怔地看着女子,鬼使神差地說:“你長得真好看。鐘挽靈和我都長得不錯,可跟你,比不來。”
女子的神色變得陰鸷了起來。“你想要這張臉?”
白藥詫異地看着女子,搖搖頭。“不要。我隻是覺得你好看而已,我長得又不差。”
女子陰沉地盯着白藥看了半晌,才陰恻恻地吐出了三個字:“你真怪。”
白藥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這幾年都是她在吐槽别人(鐘挽靈)怪,今天居然被人說她奇怪,這人隻怕是沒見過怪的人,嗫嚅道:“你才怪,我誇你,你居然罵我,真是豈有此理。”
沒想到,那沉默寡言的女子竟然答話了,說是答話倒更像是自言自語。“女子之間怎會有真的欣賞和感情。”
白藥一把抓住女子,怒道:“我不管你遭遇了什麼才有這想法,本姑娘喜歡誰,要對誰好,本姑娘自己說了算,别用你那套亂七八糟的說辭來評議我!”
女子隻是古井無波地看着一臉怒容的白藥,恢複了之前平淡冷漠的語氣:“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