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樓地底育鬼草。
好個育鬼草!
這就是鬼草!
原來,這才是鐘挽靈在找的東西。
鐘挽靈啊鐘挽靈,你怎麼忍着這些,和那姓卓的虛與委蛇到現在?他配嗎?!你不是說,修者當斬妖除魔,護天地蒼生,清人間正道嗎!你為什麼沒出手!這些人、這些家夥到底都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他們還算是人嗎?!
白藥終于無法克制地吐了。
原本站在她身後的人早已看到這些可怖的“花盆”,全部退回到了遠離淺灘的角落,就連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子也不顧排擠逃了過去,沒人敢靠近這些冶豔的妖花半步。
過了好一會,白藥才緩過來,胸中依舊被惡心和憤怒攪得翻湧難忍,但她明白,她必須趕緊離開,必須把這些幸存者和鬼草的事帶出去,盡快告訴鐘挽靈,絕不能讓卓岩松和他的手下們就這麼跑了!
白藥用輕功點着血紅的花葉,像一隻翩飛的靈蝶,越過淺灘,到了那布滿青苔黴污的石牆邊上。她這才發現這些黴污并不是天然的,而是被人以甬道壁畫類似的顔料刻意畫上去的,隻是繪畫人手法相當精妙,若不是湊近了仔細觀察,決計是看不出人為。
這牆保留了洞窟原有的凹凸不平,加上黴迹做得十分巧妙,白藥一時還找不到這牆上有什麼門道,隻是偶然間瞟間這牆上竟平白插着一支發簪。她見過一樣款式的發簪——正是藏了鬼詩的那支。
白藥心中一動,按着那發簪一擰,石壁竟然微微抖動了起來,一塊凸出的岩壁居然被她推了進去,往側面移開了,開出了一條一人通行的出路,外面似乎是她之前走過的甬道。
走出去前,白藥回頭看了一眼被暖光籠罩的角落,那幾十個人正隔着深潭妖花看着她這邊,但因為地勢和妖花的阻擋,他們很難看清白藥打開的通路。這些人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進食了,精神和身體都很虛弱,若外面的甬道與她之前走過的相似,那必然機關重重,再加上那用意不明的魅影,也許讓他們暫時留在這間石室才是最好的選擇。
白藥拔下了發簪,走出石門,按下了一旁凸起的石頭,石門緩緩關上。
這裡與她誤入時的甬道十分相似,卻略有不同,此處有明顯向上的坡度。白藥并不懂奇門遁甲,既然這是别院地下,往上走總是沒什麼大錯的。
走了沒多久,不知不覺,甬道中傳來了一陣歌聲,歌聲忽遠忽近飄忽不定,幽幽怨怨哀哀戚戚。
聽着聽着,白藥隻覺得胸口越來越悶,心頭一陣陣酸澀,頭腦也變得不清晰了。白藥立刻警覺地想到可能又是緻幻毒物,可她口中正含着祛毒丹呢,她又想到那些人說的“會迷人心智控制行動的歌聲”,心中有了計較。
“出來吧,别裝神弄鬼了,我知道你是人。”白藥冷靜地說。
歌聲依舊遠遠地飄着,難辨方位。
“舊陳府别院已經被炸平了,卓岩松那些人到處毀屍滅迹,你出不去了。”白藥撐着靈視,摸着手上的鐵簪,試探性地說,“我知道,你跟那姓卓的畜生不是一道的。你在五福樓中留下暗藏他們陰謀的詩,為的就是有人能查出那些畜生的所作所為。那我們是同一戰線的呀!你可能還不知道,落霞谷的陰兵已經被我師父和師兄拿下了,現在鬼草也找到了。你何不與我們共謀?”
歌聲停了,可是人依舊沒有出現。
白藥一面警惕地觀察四周,一面嘗試勸說:“你救了那些人,可他們現在快要餓死了,你護不了他們,但是我們可以幫你呀。你總不想看着他們活活餓死吧?他們若餓死了,你之前所做的不都白費了嗎?”
“你們是臨安朝廷的人?”身後忽然一人說道——那魅影終于現了身。
白藥吓了一跳。她靈感雖不是很強,好歹也是能在鐘挽靈門下待下來的人,竟毫無知覺地就被這修為平平的小賊近了身。
白藥下意識地擺出了架勢,又一想他們現在是要說和,不是要打架的,連忙收了匕首,輕輕嗔了一聲:“都說了是友非敵,還這麼吓人倒怪的。”
那魅影并未放松警惕,始終與白藥保持着三步之遙,隻是重複了一句:“你是臨安那個人派來的?”
之前兩人追逐沒有注意,這會停下來仔細一看,白藥才發現這人一身打扮十分眼熟,再一回憶,這素白青衣水袖白绫的模樣,不正是前夜與卓岩松等人交手時,簾後一閃而過的那名女子嘛。“原來是你!太好了,你沒事。我當時就覺得你有話想說。”
那女子不為所動,隻是定定地看着白藥,未被長發掩蓋的嘴唇抿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