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連神女寨都不知道的荊州兵就算被抓了也無關痛癢,關鍵是知道神女寨的那部分人,”卓岩松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機,聲音帶上了一絲霜寒,“決不能留。”
馬碧蓮卻露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表情,猶豫片刻,她還是選擇問了出來:“那師兄為什麼不阻止上清宗的人攻打神女寨?或者主動請纓,由我們先一步攻入神女寨,就像巫山鎮下那樣,将關鍵人物滅口或者放走不就好了?”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卓岩松瞟了一眼馬碧蓮。
“不是!”馬碧蓮連忙道:“我隻是覺得現在這樣,退一步求其次,搜渡口及逃亡渡口的路,實在有點浪費時間。知道神女寨的,肯定會逃往神女寨,又怎麼會跑到更遠的西嶺。況且,萬一神女寨被上清宗攻破,那地方雖是玄真教的地盤,但也……也是那個女人的老家啊。師兄你到現在還把那女人帶在身邊,她遲早會把禍水引到你身上的!而且,她也沒少做!師兄,你别再被她迷惑了,她就是禍害!不能留!”
卓岩松目光一凜,馬碧蓮連忙收聲。他站起身,信步走到馬碧蓮身邊,溫和笑道:“師妹為我煩憂,為兄很是高興,但師妹也不必這麼忌諱莺兒。”
“可是,她……”
“我知道她包藏禍心,我也知道她做得那些事,我得謝謝師妹你,一直為我操煩。但她就這點本事,翻不出什麼風浪。師妹就放寬心吧。倒是神女寨,”卓岩松冷笑一聲,“武天節、鐘挽靈,呵,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東西。”
馬碧蓮不甘地咬着下唇,她心知卓岩松是要繼續維護那女子的。
卓岩松輕佻地喟歎了一聲,捧起她的臉,輕輕撫上咬緊的唇,将唇上的血溫柔拭去,親昵地勸道:“你看你,賭氣傷着的還不是你自己?你這樣,為兄可是會心疼的。你啊,何必與她較真。她不過是個替代品,哪裡比得上師妹你呢?”
馬碧蓮臉頰微紅,神色有些恍惚,怯怯地問:“師兄,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卓岩松捧着馬碧蓮的臉,深情款款地說,“師妹生得俊俏,又不似其他女人空有皮相,天資不凡且有能力,又這般愛我助我,對我深情遠勝他人,是我不可或缺之人,豈是他人能比?即便是真品在,那也不過是一件稀罕的藏品,怎可與師妹你相提并論,更何況莺兒不過是個赝品。”
馬碧蓮心神蕩漾,陶醉地靠着卓岩松,小鳥依人卻又有那麼點不甘地撒嬌:“那師兄為何還要帶着她?她做得那些事,可真該死啊!若不是師兄你心軟憐她……哼,就現在還帶着她呢。你說我怎麼不吃味嘛。”
卓岩松任由馬碧蓮靠着他的胸膛,撫摸着她的長發,指尖時不時穿過秀發刮蹭着她的後頸,逗得馬碧蓮嬌笑連連。
“師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莺兒身份特殊,況且她手上還有我要的東西。”
馬碧蓮不滿地在卓岩松胸膛拍了一巴掌,嬌嗔道:“她哪有什麼特殊的,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可話沒說完,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卓岩松将她的手按在懷裡,一雙狐狸眼此時卻冒着比狼眼還邪性的寒光,他的聲音還帶着溫柔的笑意,可他的眼裡卻是一片霜寒。
“師妹,好姑娘可别太任性啊。”
卓岩松似乎在羅家村還有别的打算,安撫了馬碧蓮後他就随弟子出去了。心知卓岩松一時半會回不來,馬碧蓮的心思就動了。她可不是那些喝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丫頭,不會被卓岩松這麼一吓就吓住了。既然她的好師兄下不了手,那就由她來動手。黃雀樓被卓岩松給包了,除了必要的幾個夥計留在後廚,其餘都讓他們暫時回了家,這正方便了她行事。
“呦,怎麼着,狐狸精還學着人打坐修仙呢?得了吧,就你這樣,再修個千年也成不了仙女。”馬碧蓮奚落道。
可那女子隻是低眉順目地端坐在房中既無回應也無動作,像一尊好看的泥塑。
馬碧蓮愈發生氣。起先,她隻派了自己的親随弟子,讓他假裝無意地透給這女人樓中無人把守的消息,引誘其往後門逃跑。她料想這女人必然會跑,就像幾日前這賤人趁上清狗攪局千金宴時做的一樣。隻要這女人一跑,她就有充分理由将其殺了,她那好師兄也沒理由怪罪于她。可一個時辰過去了,弟子回報這女人竟毫無動靜,她才不得不親自走這一趟。哪知這女人不僅當真不為所動,竟是理都不理她,全當她是空氣。她活了幾十歲還沒人敢這麼對她,更何況是這個下流又卑鄙的賤婢。
火氣一上頭,馬碧蓮伸手要拽女子的頭發。
女子身法飄忽,一個扭身躲了過去,垂着眼不卑不亢道:“馬姑娘,請自重。”
自重?馬碧蓮氣得牙癢,她就該讓這賤婢受詛咒疼死,或者當場将其殺了。都怪侯鐵心婦人之仁,非要她将人全須全尾帶過來,不然也沒現在這麼多事了。
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
馬碧蓮咬了咬牙,忍了,皮笑肉不笑道:“我就看你頭發亂了,想幫你理理,真不識好歹。罷了,你跟我來,師兄有事找你,你跟我來。”
女子不疑有他。馬碧蓮帶人下了樓去,又擯退了左右,帶着女子七彎八拐穿過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