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原是酒樓後廚的走道,兩側是柴房禽舍,棚屋建得很近,遮蔽了本就因巫山霧氣而顯得昏暗的天光,又是運送米水菜肉的通路,地上很髒,掉落的菜葉和多的雞鴨飼料被車轍碾碎成了泥,淺淺地鋪在這條壓實的狹窄走道上,散發着混合雞鴨騷和腐爛氣的臭味。走道的盡頭是一扇勉強算得上嚴實的木闆門,此時正虛掩着,透出一些門外的綠意。
馬碧蓮用靈力稍作查探,确定四下無人,才指着虛掩的後門,道:“你從這門出去,沿着路一直走,師兄就在村外等你。”
馬碧蓮見那女子仍站着不動,忍不住催促道:“還不快點,讓你家公子等你是什麼後果,你不知道嗎?”
女子輕輕閉上眼,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淡淡說:“馬姑娘若要殺我,不如就在這動手吧。”
馬碧蓮心說:好啊,我求之不得呢。她一個激動差點将袖中刺送了出去,可轉念一想,她們這一路過來,好幾人都瞧見這賤婢跟她在一起,在這殺她言不正名不順,卓岩松問起來她也難自圓其說。“哼,你當我傻呢?你是想用苦肉計吧!我跟你說,我與師兄情比金堅,不是你這以色侍人的小婊子可以挑撥的。”
女子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嘲弄的淡笑,柔聲細語地說:“馬姑娘為公子做了這麼多,公子卻連碰都不願碰你,這情可真不值錢呀。”
馬碧蓮隻覺心中一弦瞬間崩斷,袖中刺再無可忍,瞬間而出,照着女子絕美的臉直刺而去,那女子卻仍是不閃不避,甚至還閉上了眼睛。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光如流星一閃插入兩人之間。
“噌”的一道金屬之聲,長劍抖碎銀光,銀光耀過晦暗的後廊,兵器嗡鳴聲驚了兩旁雞鴨,一時間雞鳴鴨叫和羽翼撲扇的響聲亂作一團。
來人一腳踏破泥濘,短劍向上一挑,逼退撲刺而來的馬碧蓮,一道高挑的蒙面身形滑進兩人之間,順勢向着女子推出一掌,女子輕呼一聲,眼看着就要向後跌坐去,又是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手臂一攔一擋一架,從兩臂下架住了險些跌入泥水的女子。
“快走!”
蒙面劍客低喝一聲。
另一人一拽女子手臂,不由分說一把将人扛在肩上就走。
“哪裡走!”
袖中刺鐵鍊再出。可隻聽一聲金屬碰撞之聲,黃蜂勾竟被短劍刺着勾尾釘在了空中!短劍順勢一攪,卷着鐵鍊,拽過持鍊人,亮銀若寒冰流星瞬間劃出一道殷紅的血花。
蒙面人扛起女子撞開後門一路狂奔,身形又快又輕,須臾便出了村,上了山道。
山道之上早有人接應,兩人功夫都不錯,身法都很輕,在陡峭狹窄的山道上亦能如履平地,尤其是扛着女子那人,跑得比後來跟上的人還要快些,氣都不帶喘的。兩人扛着一人,沒一盞茶時間,三人就已經跑得看不見羅家村了。
“啊!你們是誰!?快、快放、放我下來!”一連串變故加上被人扛在肩上颠得七葷八素,女子這才回過神來,驚聲尖叫。可颠簸得實在太厲害,她就連尖叫都被颠碎了。
兩人壓根不理她,還是沒了命地狂奔,生怕被人追上。
女子拼命掙紮,隻換來身下人更用力的鉗制。她一咬牙拔了頭上的銀簪,猛地就往身下男子另一邊的肩頭紮。
“哎!”那人吃疼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倒,連帶着肩上的女人也滾了下來,差點摔下一旁的陡坡,虧得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拽了回來,摁在地上。
“韓大哥!”後面跟上來的那人驚聲叫道,快步趕上來,眼裡看得卻是那女子。
“嘿你這小妮子,你到底心疼她,還是心疼你大哥呢!”韓誠拔出銀簪扔在地上,罵道。
後面那人正是白藥,嘿嘿讪笑,連忙幫韓誠止血。
那女子雖被摁着,卻仍是不停掙紮。
白藥隻得扯下面罩,勸:“是我們!莺兒姑娘,是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