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轉臉看着他,臉上露出一點嫌棄的表情:“噢,是冰塊臉來咯。”
藍钰聽見這話,心中暗暗罵了一句小白眼狼,旋即正色朝着林硯卿行禮,畢恭畢敬地喚道:“師娘安。”
林岩因為這個稱呼微微咬了咬牙,藍钰罵他小白眼狼是半點也沒罵錯,林硯卿親手将他養大,又傾囊授之術法,但最後林岩卻會爬上墨風的床。
林硯卿對于他這個師娘稱呼早就習慣,他露出一點疏離又溫柔的笑:“藍钰來我這兒做什麼?”
整個淩霄宮也隻有藍钰會将他和墨風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旁人隻會說他這個瞎眼的靈尊是高攀。
“師尊聽聞師娘受傷,很是挂念,特讓我來給您帶來靈藥療傷。”藍钰雙手奉上琉璃藥盒,表情依舊一副冷冷淡淡,不喜不悲的模樣。
林硯卿接過藥盒,放置在石桌上,臉上笑容不變,準确地望着挺拔的少年郎,祝賀道:“聽說你在築基大比中拔得魁首,恭喜恭喜,師娘這裡沒有什麼貴重的物件,剛剛從靈海尋來的護甲,可以穿着玩玩。”
林岩看向林硯卿手中的護甲,心中微酸,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玩意,可是地階護心鱗甲,上等法寶。
藍钰看着上面的靈氣流轉自然也是識貨的,連忙推辭,卻被嘴角含笑的林硯卿打斷了話:“師娘給你的,就收着。”
藍钰視線掃過男人清潤的眉眼,忍不住歎氣,想到自己可能要對清風霁月、溫柔端莊的師娘下手,就覺得自己不是人。
他隻能收下,便聽見林岩有些吃醋的語氣說道:“師尊可不能偏心,我也要。”
林硯卿摸了摸他的腦袋,将石桌上琉璃藥盒推到他面前,“我知你最近在突破關鍵期,這些靈丹都是大補,能祝你一臂之力,早日成為金丹修士。”
“但是......這些可是墨風劍尊給您的。”林岩有些猶豫,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師尊的神色。
藍钰也有些奇怪地掃了一眼林硯卿的大度,從前他可舍不得轉手将墨風師尊的東西轉手送人。
“不過是一些丹藥,我并不缺,能給更有用的人不是更好嗎?”林硯卿笑眯眯地說道,絲毫不覺得心疼。
“多謝師尊賞賜!”林岩喜笑顔開地接了,視線瞥到藍钰,微微揚起下巴:“蓬萊仙島的宗門大比,你可要和我組隊啊,我多照應你?”
“倒也不必。”藍钰嗓音冷硬,聽起來極為冷漠:“我一個人慣了。”
“啧,行,師尊我就說藍钰這人和墨風劍尊一樣,都是不近人情的人吧,我好言邀請,他還拿捏姿态。哼。”林岩抱起琉璃藥盒,冷哼一聲,然後朝着林硯卿屈膝行禮:“時間緊迫,徒兒就先去修煉了。”
林硯卿無奈勾唇,輕輕搖了搖頭:“你藍钰師弟隻是天生面冷而已......”
但林岩已經沒影了,留下藍钰和林硯卿兩人在湖中涼亭中。
旁邊的荷花扇動着花瓣,藍钰仗着林硯卿看不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面無表情又像狗狗似的專注。
師娘長得俊美,不是那種硬氣粗漢的俊,而是溫柔似水的俊朗,一颦一笑都是自帶風情的輕柔。
但藍钰知道林硯卿絕非眼前看見的溫和好脾氣,否則也不會從一衆卑賤低下的爐鼎殺出重圍,成為喜遊靈尊,還和風頭無二的劍尊定親。
“藍钰,你還在嗎?”林硯卿雙唇微張,肌膚雪白,五指精緻修長,落在碧色的茶壺上,仿佛印上的雪,白得發光。
身為男人,卻是天生的純陰之體,他樣貌和身體比尋常男人要秀美精緻幾分。
“師娘。”藍钰撩開衣袍,大馬金刀地坐在林硯卿對面,接過他倒的靈酒,杯盞溫熱的。
“我釀的酒,今早從湖中挖出來的。”林硯卿似乎有些期待,望向藍钰的方向,在等待他的回饋。
他如今三百歲,看十八歲的藍钰,有時隻覺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藍钰吃到了一股藥酒的味道,口舌發苦,喉嚨難受想吐,再也不想喝第二口,放下杯盞,口是心非地說道:“好喝。”
林硯卿便滿意勾了勾唇,表情有些怔愣,心不在焉。
“聽說此次師娘也會去蓬萊?”藍钰轉移話題,将杯盞又推遠些,避之不及。
林硯卿唇角笑意更深,一抹細碎的長發撩撥着他的下颌,他仙資玉貌、五官清潤是藍钰心中最貼合谪仙的樣貌。
“是啊,到時候藍钰可要好好表現啊。”林硯卿道。
藍钰起身拱手行禮,将手中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放在他的石桌上,聲音冷淡:“我自當竭盡全力。”
他說完便走了,涼亭中隻剩下林硯卿一人,他唇角的弧度很慢很慢地放了下來,摸到藍钰留下的東西,裡面放着一些凡俗的吃食,還有一些酸甜入味的果子,靈果凡果都有。
林硯卿拿起一個圓潤的青果放入嘴中,輕輕咬了一口,酸得掉牙的汁水在齒間炸開,他卻像是沒事人般嚼了嚼,喉結滾動咽下去。
藍钰是他撿回來的,差點被溺死的少年,被他救了,帶回宗門,後展露劍修天賦,墨風收他為徒。
藍钰一直都記着他的恩,也記得他的話。
當初林硯卿看着小小的少年拿出自己全部的靈石說着要報恩的話,他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暖心,他告訴藍钰,自己喜歡釀酒,讓他給自己尋來酸甜的果子,告訴他喜歡吃凡間的食物......
之後,藍钰便隔三差五地給他帶禮物。
但藍钰并不知道,林硯卿不光眼盲,味覺也早就失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