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順着指縫蜿蜒而下,在白皙皮膚的襯托下,那抹殷紅格外奪目,美得驚心動魄。
懷裡的人突然掙紮起來,想要推開霍林河。
“别……別看我,求你,别看……”
淚水終于突破了他築起的防線,順着臉頰滑落。他将臉别向一旁,試圖躲避霍林河的目光,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這般不堪的樣子。
霍林河卻沒有乖乖照做,他态度強硬,握住那隻亂動的手,特意避開那支詭異的手環。他說:
“别怕,流淚隻是很正常的情感表達而已。”
“況且,我之前說過的,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強。”
是啊,自己這副模樣不早就被他看過了嗎,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江汀隅緩緩閉上眼,任由淚水滑落,也不再掙紮。
更何況,也不差這一次。
看來,切除淚腺的計劃,怕是得早些提上日程。
霍林河卻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還以為他聽進去了。把江汀隅摟得更緊了些,随手掏出紙巾,替他擦去那惹眼的血迹。
感受到懷裡人呼吸趨于平穩,他才小聲開口:“很疼吧。”
他沒有追問那支手環究竟是什麼,也沒有探尋到底為什麼會受傷。在這一刻,那些緣由似乎都不再重要。
“不太疼,我能忍住。”
懷裡的聲音悶悶的,還頂着這麼一張淚痕未幹的臉,說出來的話倒也沒什麼信服力。不過,霍林河倒也沒有拆穿。
許是哭了很久,霍林河突然覺得,江汀隅的嘴唇粉粉的,看起來很軟。
想親。
念頭剛一出來,他自己倒是先震了一驚。
心髒猛地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像是被自己内心深處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吓到。
忙不着痕迹地移開視線,試圖掩蓋心底那絲悸動。
海面被日光照射,泛着微光,卻仍然沒有半分生氣。也隻有在這時,他才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生活在末世。
現在,還是末世。
“長官,那些胎生苗,為什麼不毀了它們。這片紅樹林,幾乎已經全部異化,還留着它們,不是威脅更大嗎?”
“我說你蠢,你還真是蠢。”江汀隅悶聲笑了一下,眼窩抵在霍林河的肩頭,蹭了蹭眼淚,才繼續說:
“萬物運行都有它的法則,這些植物雖然已經異化,但它們卻是保護人類的第一道防線。如果,沒有這片紅樹林,你猜那些病毒會不會直接擴散到基地?”
“而且,我相信,在不久的将來,海洋會徹底淨化,到時候,就不會再有異種存在了。畢竟,自然的力量真的很神奇。”
霍林河點點頭,“嗯,我也相信。”
話落,他微微皺起眉頭,忍不住朝江汀隅抱怨:“該死的R國人,他們倒是死了一了百了,給我們留下這麼個爛攤子!”
視線回落到江汀隅的手環上,他忍不住說道:“長官,這手環要不摘了吧?”
江汀隅眉梢一挑,反問:“怎麼,像女人?”說完,冷冷掃視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聽到這話,霍林河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想起了自己之前幹的那件荒唐事。他那時還以為江大長官真的不在意,沒想到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呢。
“……”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一時壓抑又緊繃,霍林河罕見地情緒低落。
“我沒怪你。”蜷縮的手指在腰際擦過,惹得江汀隅顫了顫。他也知道霍林河是在自責,說話間把左手伸到男人面前。
“你試試,看能摘下來嗎?”
銀色的亮光在霍林河眼前閃了閃,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植物的清香,像是雨後清晨,還混着淡淡的甜,鑽進鼻腔。
“哦,我試試。”
霍林河愣愣開口。
一手輕輕托着江汀隅手腕,一手顫抖着捏上緊貼腕骨的手環。他不敢使勁,隻能試着把那手環捏斷。
整隻手青筋暴起,手環還是紋絲不動。他有些不敢置信,以往測試時,他的手勁兒可是大到能徒手捏爆握力器的。
更不要說,他現在還覺醒了異能。
“這是怎麼回事?”霍林河滿臉疑惑,回頭看向江汀隅。
可能因為哭過一場,難得的,江汀隅有那麼點想要傾訴的想法。他說:
“這隻手環,是林……前任首席執行官送給我的,它保護了我很多年。他說過,這手環會保護我一輩子。”
江汀隅的眼底滿是溫柔,他環住雙膝,不住地摩挲着光滑到發亮的手環,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在他身後,霍林河卻是一臉凝重。
他能看得出,江汀隅對那位前任首席執行官感情很深,說難聽點,甚至到了唯命是從的地步。
在長官看來,這手環可能是愛他的證明。可霍林河卻細思極恐,一個手環,能把江汀隅這麼強悍的人搞到渾身發軟,甚至受傷流血的地步。
還摘不掉,或者說,江汀隅根本不想摘……
那位林長官,真是會玩弄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