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霧氣彌漫。
潮濕的水汽無孔不入,帶着溫熱的觸感,細密地黏附在霍林河的肌膚上。剛換的衣服,也在這水汽的攻勢下,緊緊地貼在身上。
渾身的寒意,在這氤氲熱氣的包裹中,也一點點消散。
浴缸内,江汀隅原本凍得青紫的嘴唇,在熱水的溫暖下,漸漸有了血色,冷白的皮膚也随之泛起了淡淡的粉紅。
“長官,能聽到我說話嗎?”
“……”
隻有手環與缸壁碰撞的悶響聲,在不大的空間裡回應着。
“長官,那,我替你換衣服了?”
熱氣籠罩下,霍林河原本僵直的身軀逐漸活絡起來,他擡了擡手,一時不敢有所動作。
剛才他渾渾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現在清醒過來,他簡直想一掌拍死剛才的自己。
他,他怎麼能……怎麼能把江汀隅衣服扒光呢!
取暖的方式千千萬,他偏偏選了最蠢的一種。
靠!
江汀隅身材怎麼這麼好!
他原本笃定,江汀隅身形清瘦,盡管個子高挑,可那單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毫無肉感、幹巴巴的身材。
卻沒想到這麼有料。
江汀隅的肩線流暢而平直,往下是勁瘦的腰肢,盈盈一握,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腹部平坦,隐約可見幾塊腹肌的輪廓,不是那種誇張突兀的塊狀,而是緊緻有型,透着長期自律的痕迹。
他的雙腿筆直修長,肌肉線條均勻流暢,從大腿到小腿,過渡自然。
饒是見慣了完美身材的他,也不自覺咽口水。更甚至,江汀隅膚色白,看起來更是打眼。
霍林河極力撇開視線,忽略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畫面,盡量不去看浴缸裡的人。
水聲流動,一下下撞擊着浴缸邊緣,複又回彈。
許是水太滿,不時有水溢出,撞擊着地面瓷磚,發出“嘀嗒嘀嗒”的響聲。
手裡的衣物早被攥緊,霍林河緊閉着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浴室裡水聲還在響,隻是,聲音更大,沖散了剛才的熱氣。
霍林河站在花灑下,無奈閉眼。
從小到大第一次洗涼水澡,凍得他直發抖。
哆哆嗦嗦穿好衣服,他本打算離開,卻又想到,現在的江長官呆呆愣愣,還時不時流淚,恐怕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唉。”
都是自己造的孽。
外面雨還在下,霍林河靠在江汀隅卧室門邊,緩緩滑下,就這樣守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安沐瑤就火急火燎趕到長官辦公室。她腳步匆匆,鞋跟敲擊地面的“哒哒”聲,在空曠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昨天,她親眼瞧見霍林河小心翼翼抱着長官回來,那畫面就像被定格在她腦海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自那之後,她心裡就像有根羽毛在輕輕撓着,癢意一陣接着一陣,好奇得簡直要爆棚,搞得她一夜都沒睡好。
站在辦公室緊閉的門前,安沐瑤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
她擡手,指尖剛觸碰到門闆,又猛地縮了回來,心中暗自糾結:就這麼貿然闖進去,合适嗎?
萬一……
“咚!”
正糾結着,卻突然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她腳下都震了震。
沒有再猶豫,安沐瑤推門而入。
“霍林河?!!!”
就見霍林河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你,你沒事吧?”安沐瑤跑近,顫着把手伸到男人鼻子下,感受到滾燙的氣息,才松了口氣。
“沒,沒事,我可能發燒了,麻煩你幫我找點退燒藥。”霍林河嗓音沙啞,嗓子像是被刀子割過,一出聲就生疼生疼。
全身幾乎都酸疼酸疼,連帶着骨頭一起,太陽穴突突跳,腦子也暈暈乎乎。
今早起來,他本想去看看江汀隅怎麼樣了,卻沒想到一起身,天旋地轉,直接砸在地上。
幸好他是純天然的帥臉,才不至于毀容。
“你這看起來很嚴重,确定不需要送你去醫院?”安沐瑤眉頭擰緊,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燒成這樣。
該不會把腦子燒傻了吧?
話是這麼說,安沐瑤卻還是立馬扶起霍林河,好不容易把男人安置到沙發上,又急匆匆下樓找藥。
“哎呦喂,”安沐瑤一句話喘三喘,“霍三少,喝吧,退燒藥。”
等霍林河喝完後,她接過一次性杯子,又把手裡嶄新的毛毯蓋在他身上,遞給他一個口罩。
“謝謝。”
“不用跟我客氣。”安沐瑤說,要是你不在了,那長官可就沒人保護了。雖然但是,長官也很強,甚至比他厲害得多。
之前長官總是一個人行動,獨來獨往。她雖然是長官最信任的下屬,可說到底隻是個普通人,連出基地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更何況還總是長官保護她。
所以,昨天一看到長官那樣,她心裡就有些着急,也沒顧得上霍林河的情況,“對不起啊,我昨天就該發現你不對勁兒的。”
安沐瑤理所當然,認為霍林河是昨天送長官回來,淋到雨才發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