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上界,唯一與神沾邊的詞,也隻有師伯的臉被稱為神迹。
每現世,必引得天道共鳴,仙獸匍首。
衆生皆奉其為真神轉世。
曾有人心生妄念,企圖利用禁術獲得此貌,慘遭天道因果反噬,皮肉潰爛,魂飛魄散。
所有能改頭換面的秘法與天賦,忌諱之處便是這副容顔。
也正因此,六界衆生的目光罕見統一,刨開天賦修為不談,“修真界第一人”之名也由此而來,卻無人排得其二。
這是無匹的、絕高的、不可複刻的。
但天下美人萬千,幾分相似,又有何不妥?
自然不妥!
仙魔既是極緻追求化神之道,那天魔,萬古諸魔之首,裴寂見其虛影,不過三分相似。
上界一些古老典籍、遺迹中的真仙之容,亦不過三分相似。
而此人,區區妖族,不是仙魔血脈,甚至都不是上古大妖純血,怎會出現這種情況?
“你,可是裴寂?”
心中思緒萬千,面上不過瞬息,裴寂聞聲冷笑,反手揮出一道劍芒,劍光所及,大地震顫,塵土飛揚。
許是沒料到裴寂突然出手,此人匆忙一閃,側臉立刻刮出一道血痕,身後的巨樹眨眼間四分五裂,碎屑濺起。
裴寂長眉一挑,還不錯。
不過此人僅是渡劫之境,既然知曉他名,哪裡來的膽量偷襲于他?
魔域七城城主,皆有大帝之姿,裴寂不過區區至尊之境,卻能跻身其中,穩坐此位,可見其難纏程度。
“問别人話前,記得先自報家門。”
話音落下,對面人倏地眉眼輕展,笑得漫不經心。
“我報過了,閣下難道不知?”
嗯?
裴寂微怔,視線掃過那張雌雄莫辨的臉,身上那萬金難求的耀光绫,随意系于腕上的妖族至寶混靈珠……
眉頭微蹙,裴寂神色幾分變幻,這般華貴,确實不難猜出此人的身份。
妖界醉玉閣閣主,姬罂。
也是妖界最負盛名的美人。
醉玉閣,與浮金殿、萬春樓并稱為上界三大聚寶盆,财富空前絕後,底蘊無人能及,勢力分布遍及六界九州。
在其掌管下的商鋪、青樓、茶館、酒坊、客棧……不計其數,可謂是将天下情報盡收眼底。
而真正令無數強者忌憚的,還是背後的暗殺組織。
幽屠。
傳言有成道者坐鎮的地方,哪怕是大帝被盯上,都會心懼不已,暫退鋒芒。
“原來是姬閣主,在下裴寂,不知有何見教。”
裴寂斂去眸中神色,淡淡開口道。
“裴城主言重了,在下不過帶人傳句話罷了。”
“什麼人?”
“塵生雪前輩。”
師伯?
裴寂悄悄提起了精神。
“我遭人暗算,身陷囹圄,幸而遇見塵前輩出手相救,方才脫險。”
姬罂話音淺淺,好似說着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如今塵前輩正在秘境南側,控制那被業火浸染的流光琴,防止它禍亂世間。”
“是師伯的流光琴?”裴寂心頭一驚,出聲道。
姬罂眼神一暗。
這位裴城主,果然是當年叛出太玄仙宮的那位。
“流光琴原是塵前輩的?”姬罂也是微微詫異,倒因此打消了心裡的最後一絲疑慮。
難怪塵生雪這般強者會碰巧出現在那裡,又如此在意這把琴,甚至耽擱時間重新淨化,如此說來,能順手搭救他一把,真是運氣。
其實身為醉玉閣閣主,姬罂對天下名士的功法和武器不說了如指掌,也是洞若觀火,見多識廣。
但塵生雪不同,他沒有武器,連當年的封神一戰都是靈力化劍,身無外物。
以及,素聽聞,他常用對方的本命武器,取其性命。
但眼下裴寂說的話,姬罂還是信的。
他曾收到過探子來報,說塵生雪雖無武器,有時來了興緻,也會尋些看得過眼的法寶玩上段時日,膩了便丢。
随意得叫人眼紅。
不過,若令塵生雪知他所想,必覺冤枉,他哪裡是糟蹋法寶仙器,分明是這些東西太不經用,一段時間便裂紋滿布,成了堆破銅爛鐵,也隻能擺着好看。
他又怕弄壞,故而用上幾天就丢在一旁。
“姬閣主,要帶的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