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裡的空氣擠壓,呼吸逐漸困難,意識模糊的瞬間,一隻手死死抓着一邊撲通的黑子衣男人。
話音落下,在前方不遠處的大船發出赫然的爆炸聲,弓箭手發出火箭,原本木船轉眼間成了火船。
巨大的爆炸聲,引得穆英心頭猛地劇痛,這種感覺從那日大雪中自盡後,便不再能感受到。
腦子裡突然浮現好多片段,唐澄一個人在深宮之中,孤零零的渾身是傷,轉眼片段越來越多,小孩的面容不斷變換,直到變成男人的模樣……
夢境中不斷出現的那個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唐澄?
心中強烈的不安,沖破心迹,轉頭尋找唐澄,卻遲遲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唐澄不能死!他得活着,此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河水湍急,穆英費盡力氣,顧不上保存體力,終于在距離不遠找到他的身影,緊緊抓住的衣袖,之前在陸地上沒有力氣,可現在在水裡,蠻力不起作用,緊緊咬牙,保持水性,漂浮着往前,保證他不被河水淹沒。
身體似乎已經到了極限,終于到了岸邊,看到馮峥帶人焦急搜尋的身影。
上了岸唐澄狀态不好,組織了尋常有經驗的漁民船夫救人,穆英看着唐澄半死的狀态,顧不得身上的涼意,視線繞在他身上。
看着他瀕死的樣子,心裡并沒想象中的痛快。
花淩從一邊過來,手裡拿着棉毯披在穆英身上,那雙眸子帶着複雜:“夫人,隻要人活着,什麼愛恨情仇或許都能說開,能彌補。”
一場波及的挾持,終于安穩的落下來,萬幸唐澄的身體沒什麼大礙,穆英也松了一口氣。
兩人回到白城,風波平息,彼此之間卻像隔了些什麼。
穆英跟唐澄回來白城,這次直接去了鄧府。
不是鄧元的安排,反而是鄧老将軍的邀請,鄧府裡擺了宴席,雖然來遲卻終于碰到了面。
一衆人上前拜見鄧老将軍,原本想象中的威嚴的的老将軍形象不太一樣,反而長相溫和,頭發皆白,舉手投足間帶着仙風道骨。
吃過飯後唐澄和穆英被留下,老将軍等着他們去了後府的一處庭院,院子裡長着一顆粗壯的桃樹,院子打掃整潔,處處雅緻,帶着靜靜徐風。
鄧老将軍看眸看着兩人:“從你母親離開後,這裡面便沒有一刻改變。”
唐澄轉眸環視院子,眼眸閃着淡淡的複雜。
邁着步子往前,不遠處的花廊一片翠綠花香,這裡曾經看到原本小時候的模樣,坐在一旁秋千前,之前的秋千變得斑駁。
鄧老将軍跟穆英站在一處,伸手輕撫白須:“這小子性格頑劣,你跟他一塊受苦了。”
穆英眼眸微垂,看着唐澄眼底的暗淡,抿唇搖頭,站在面前的像是一個關心孫輩的老人,不忍心掃興,抿唇:“他待我很好,老将軍不必擔憂。”
鄧老将軍看着穆英,身上帶着比同齡人成熟的氣質,英氣伴随着平淡如水,很是欣賞:“他母親走的早,又落到那樣的家庭裡,能長得好才是怪事,不過心性要比他的兄弟純良,凡事不能慣着他。”
穆英看着老将軍,這哪裡是漠不關心,簡直是事無巨細,自己過世女兒的孩子,作為外族哪能不關心的,這份關心隻是不曾在唐澄面前表露過罷了。
經曆一世之後,心思成熟之後才漸漸明白,這對于唐澄來說或許是保護,外戚的強大會給他招攬敵人,而暗中的支持反而對他最有利。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這一步,鄧老将軍似乎也已經算到了。
唐澄在院子裡做了很久,直到天色昏暗才緩緩出來。
穆英雖然跟他鬧掰了,卻一直等在外面。
唐澄原本冷淡的眸子,看到穆英的瞬間仿佛瞬間有了光亮,立馬脫下身上的氅袍披到穆英身上。
淡淡的木檀香傳入鼻腔,疲憊中帶着神奇的安撫心神的作用,擡眸看着他,聲音淡淡:“不是說回京城。”
唐澄抿唇:“好,我們回京城。”
不僅僅跟穆英說,仿佛又再跟自己說,今日來是開始,也是告别。
一行人上了馬車,馮峥卻沒有急着回去,花淩和他的已經事情攤開了,既然看清彼此心意,打算在白城好好陪小孩玩一玩,準備下後面的事。
路途返程,馬車中兩人坐的很遠,彼此之間保持距離。
唐澄睜開眼睛看着穆英,桌山擺着酸杏,怕她暈反嚴重,折騰的厲害。
唐澄小心翼翼怕惹得穆英不高興,世上都是公平的,得到什麼就付出什麼,上一世視她的付出視若無睹,如今卻怎麼也抓不住了。
“英英。”
穆英緩緩睜開眼睛,對上那雙眸子:“你若是覺得離開麻煩,我可以離開京城,你還是一樣,不必因為躲開我,而改變自己的生活。”
就算是名義上唐澄也不想分開,就算彼此之間有着隔閡。
穆英閉上眼睛,态度堅決:“不必了,到時候和離,便不會再有那些麻煩。”
唐澄還想說話,感受到穆英的決絕,心中無力又愧疚,穆英是真的不想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