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兩人泾渭分明,唐澄看着穆英孕反厲害,隻能默默陪在身邊,好一番功夫才到京城,穆英整個人被折騰的瘦了一大圈,到端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東西搬到娘家去住。
穆英回了穆家,日子過的休閑,府中都在籌備穆修的婚禮,穆英不想掃興,每天跟着阿娘身後幫忙挑選禮單。
隻是懷孕的反應越來越大,她對這個孩子的情感卻越來越複雜。
唐澄到京城之後,開始忙碌,沒有像之前那樣日日纏着穆英,似乎是真的有所考慮,不敢把穆英這根線拉的太緊。
府上的事準備的差不多了,用完早膳,穆英去找海蘭,回京城也有幾天,卻沒有她半點消息,上了馬車去陳府,進府看見海蘭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原本氣色紅潤的小臉變得憔悴虛弱。
兩人坐在一起,穆英看着海蘭,語氣嚴肅:“我不在京城這段時間,你都經曆了什麼,怎麼把自己照料成這樣?”
海蘭抿唇搖頭,想避開穆英的視線,卻被她握住的手感受到點點溫熱,聲音悶悶的:“沒事,就是吐到厲害些,沒精神吃飯。”
兩人說着話,就聽見外面進來了嬷嬷,進來禀報:“夫人,那個劉氏又來給您請安了。”
穆英皺眉:“劉氏?”
看來不在京城似乎發生了好多事情。
海蘭忙拉住穆英的手,眼神看了一眼身邊的侍女,示意她們不要多事:“别聽她們瞎說,不過是府上人過來請安。”
穆英看出海蘭的顧慮:“你把我當成好朋友就說是實話。”
海蘭冰冷的指尖感受到溫度,原本沒什麼的心裡忽然有些委屈,抿唇垂眸,看着穆英垂落的衣角。
身邊侍女知道穆英的身份,看着自家小姐一直隐忍繼而憤憤不平:“娘娘有所不知,這人本來是歌院裡的妓子,後面有了家主的孩子才被接到府上,誰想孩子半路沒了,便怨恨上了我們夫人,日日來我們院裡請安,若不然還在廊前唱歌,我們小姐本是最知道,如今這麼一鬧,誰不說一句,外頭的女人進來,寵妾滅妻。”
穆英越聽眉頭皺發緊,看着海蘭多驕傲的姑娘,竟然被欺負成這樣。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直自己悶着,讓别人欺負你。”
以海蘭的性格,若不是因為什麼原因,定然不會這麼放過這人。
海蘭垂眸,眼眶泛紅:“我現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我不想放棄這個孩子。”
孕育一個孩子,作為母親要付出的東西是難以想象的。
穆英眸色沉沉,聽到外面的歌聲,被氣得緊皺眉頭。
剛要出去,感覺衣袖被拽住,海蘭朝她搖頭:“你别趟這渾水。”
海蘭素來驕傲,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為自己收到非議。
穆英眼底帶着心頭:“你傻不傻?放心吧,我現在不僅僅是你的姐妹,還是端王妃,就算是陳海元來了,也拿我沒辦法。”
既然還沒跟唐澄和離,這個身份自然不用白不用。
起身到外面碰見那外室劉氏,生的妖媚魅惑,舉手投足間帶着妩媚,嬌嬌軟軟的身子靠在一邊,勾欄似的頭發随意披散,臉上畫着濃妝依然能看出産後的蒼白虛弱。
細長嘹亮的聲音傳遍整個院子,難怪海蘭日日聽着,身心憔悴。
她認為孩子是因為海蘭沒有的,卻沒想過這樣的家族裡,根本不會允許這麼一個血脈不純的孩子。
她卻看不明白,覺得自己的可憐可以得到戀愛。
嬷嬷走在前面,語氣不悅:“王妃娘娘駕到,你還敢聒噪!”
外室漸漸停止聲音,擡眸看着面前的穆英,嘴角帶着媚笑,身上酒氣熏天:“王妃?哪裡來的王妃?”
穆英上一世掌管王府什麼人沒見過,這人想鬧事,定要就是打定主意,眸色平靜:“你家夫人養胎安養,難不成陳家無人,讓不知從哪裡來的聒噪戲子。”
聽到戲子一詞,突然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穆英眸色平淡,面對張牙舞爪的女人,反而是不緊不慢地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香川樓的頭牌,如今能到這陳公府裡來,倒真是技藝超群,能冠名京城,也算是配得上,可如今看來,劉姑娘,你到底是名麗還是潑婦,倒是叫本宮看不明白?”
穆英說話犀利,前世唐澄在京城數得上的風流,京城中的風流韻事,她素來熟知,隻不過唐澄雖然玩樂,卻沒把人領進王府,就算外面風言風語,在王府中也少了些悶氣。
原本以為占了上風的劉氏看着穆英,纖長的手指緊緊攥成拳頭,被撩撥的氣血翻湧,嘴角帶着冷笑:“我當是誰?原來是端王妃殿下,怎麼,端王久不在王府,王妃寂寞,倒是管起來别人的家務事?”
穆英眸色平淡,朝阿瑤看了一眼,阿瑤頓時心領神會,上前一把抓住劉氏的胳膊,一聲響亮的巴掌甩在她臉上。
白皙嫩亮的小臉頓時泛起一張顯眼的手印。
“你敢打我!你個賤人!”劉氏眼中震驚看着阿瑤。
阿瑤眼中帶着冷意,掄開胳膊繼續甩着巴掌,幹脆利落,沒有别的廢話。
直到劉氏小臉被腫的說話困難才漸漸停手。
穆英始終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以她的身份,就算是要了劉氏的性命,陳家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但穆英不會殺她,一個外室能如此猖狂,看來後面定有有所倚仗,海蘭若是想在陳家站住腳,這嚣張的外室就是她的磨刀石。
在場的下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誰說得段王妃柔弱不能持家,如今看來倒是外面那些謠言才信不得。
局面慢慢被穆英掌控,院中站着的管家就把帶着人把架起來帶走,雖然府中有家主的囑咐不能傷到外室,可穆英是王妃,孰輕孰重他還是分的清。
管家趕忙上前道歉:“府中處理不善沖撞了王妃,還望王妃切勿怪罪。”
穆英眼神冰冷看着外室的眼睛,明明隻是淡淡的,卻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從骨子裡的壓迫。
穆英陪着海蘭到晚上,後面等陳大人回來的時候,才緩緩起身離開。
原本臉色沉沉的陳海元看到穆英還在,趕忙行禮。
穆英眼眸冷淡:“陳大人貴人忙事,自然無暇顧及家裡倒是情理之中。”
穆英作為外人本不應該開口,看着海蘭憔悴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
陳海元進家門前就明白了裡面的道理,穆英的身份,無論是穆家還是唐澄,都是絕對不能招惹的存在:“下官治家不利,府中下人沖撞王妃,還望王妃切勿記在心上。”
穆英轉移眼神看向海蘭,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囑咐有不舒服一定要去找她。
姐妹間說了兩句話後,穆英便也起身離開。
一路心中起伏不定,上想到為什麼後面海蘭跟自己沒什麼聯系,想必跟着也有關系,這是才發現自己忽略了許多。
阿蘭看着穆英:“小姐,那外室這麼猖狂為什麼還要放過她,這麼欺負海姑娘,簡直欺人太甚。”
穆英擡眸:“我沒有放過她。”
阿蘭不解,明明是穆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穆英眼眸含笑:“我在這,做什麼都是連累海蘭,畢竟她的天地,自然要她接受,我可以逞一時之快,可海蘭不一樣,她有了孩子,自然不能來去自由,陳家中最後要聽着她說話持家。”
穆英可以是她的靠山,但該走的路,她也不能少走。
阿蘭恍然大悟,不過想到那外室張狂樣子還是氣的難受:“海姑娘那麼好的人,就白白讓人欺負。”
穆英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傻姑娘,這種大家族最忌諱從裡面爛掉,何況海家也不會坐視不管,隻不過小打小鬧不會影響兩家和睦,哥哥婚禮我已經安排了請帖,到時候在運城念佛的陳老夫人也自然會回來,到時候外室自然有人處理。”
陳老夫人做事自然雷厲風行,海蘭她欽點的媳婦,如今又有拿不出手的女人耀武揚威,定然不會輕輕放過。
之前沒有發作隻是海蘭是個明事理的女人,不想家族不甯罷了。
這事她不能明面上說的太深,免得海蘭還要飽受争議,隻是想到海蘭憔悴的樣子,心裡也跟着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