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因為男人丈夫,受了多少傷,又忍了多少委屈,如今想來實在不公平。
阿蘭看着穆英的沉穩,簡直比那些老夫人還要冷靜,眼神帶着驚訝,不過看着穆英眉宇間帶着的憔悴,抿唇回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去了一趟白城怎麼憔悴了這麼多?”
穆英看着阿蘭,并不隐瞞:“這次我真的懷孕了。”
“什麼!”阿蘭完全是被震驚,嘴巴張得老大:“那麼多避子湯喝下去,竟然!還是中了!”
穆英朝她噤聲:“噓,不要聲張。”
阿蘭點頭:“小姐你怎麼不早說!臉色這麼難看就該好好修養。”
穆英朝她搖頭:“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阿蘭忍不住咽了口水:“小姐你說什麼意思……”
穆英眸色平靜:“逞一時之快,又是更多會壞了大事的。”
阿瑤憂心忡忡:“小姐,你跟王爺多好的日子,現在又有孩子……”
為什麼不能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穆英擡眸看着阿瑤,眼眸帶着堅定:“這個孩子要不得,阿瑤,我遲早會離開,這些不會覺得可惜。”
*
夜裡,穆英心裡莫名覺得煩悶,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外面月光皎潔,伸手拽過一旁的衣袍,披在肩上,輕輕出門。
微風徐徐吹過,清風中帶着涼意,緩步坐到長廊前的木椅子上,伸手輕撫平坦的小腹,心情複雜。
“寶寶,阿娘到底要不要留下你……”
面對真真實實在自己肚子裡的骨肉穆英心裡産生了一絲猶豫。
正當這時,安靜中突然感覺到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
穆英被吓了一跳:“誰在哪?”
黑暗中沒人回應,這裡是穆府,守備向來森嚴,怎麼會有人出現在她的院子裡。
壯着膽子往前,走到外面發現長廊上有一道身影,走近一看竟然是唐澄。
月光下俊眉的臉上帶着疲憊,丹鳳眸子閉着,像個累極了的人,坐在廊前就睡着了。
穆英皺眉,伸手推他。
唐澄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對上那雙如月光清冷的眸子。
空氣似乎遲疑的兩秒,随後直接伸手把她抱緊,穆英伸手掙紮中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他的後背今天很不一樣,伸手輕撫,隔着衣物能感覺到厚厚的紗布,不知是月光的作用還是真的如此,那張俊臉上臉色蒼白。
穆英:“你怎麼了?”
唐澄不說話,隻是抱着穆英,心中隻有看到她的時候才稍稍平息,怎麼掙脫也掙不出來。
穆英被勒得快喘不上氣來:“放手!”
“……”
“你聾了嗎!唐澄放手!我難受!”
在穆英即将生氣的邊緣,還是選擇放手。
眼中的寞落和難過處處都倒映着她的影子,平常滿是冰霜的眼眸帶着顫動,眼尾像血一樣,艱難開口:“我會放你離開,我不來煩你。”
身上酒氣蔓延,讓人分不清是真話還是醉話。
唐澄眸中帶着暗淡,說着從瓶子裡拿出一個瓷瓶,放到兩人的中間地帶。
“這是安眠的藥,能幫你睡個好覺。”
泛紅的眼神帶着脆弱的一面穆英似乎重新認識了唐澄一遍。
穆英看似平淡,其實性格最倔強,反而唐澄重新來一世,對待她越發溫和,即使心裡心照不宣能重新開始的重逢,卻也都知道,如今一切來的太晚了。
唐澄緩緩起身,颀長的身形帶着清瘦,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
穆英看着瓷瓶,伸手觸摸還能感受到淡淡的餘溫,似乎能想到之前的心事。
穆英恨唐澄,恨他害了自己的父母,恨他讓自己成為所有人的笑柄,而他不愛她,恨就可以延續,如今那個冷漠無情的人想要挽回,穆英站在原地,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堪。
穆英手裡握着瓷瓶,一夜未眠,知道穆澤第二天來找她,發現她眼下的烏青,眼底疑惑,總感覺之間的氛圍很奇怪:“王爺剛走,你怎麼這麼無精打采的。”
穆英擡眸:“他剛走?”
穆修點頭:“方才我還看見他。”
穆英眼眸轉動,卻沒再說什麼。
穆澤不知道兩個人在别扭什麼,感覺妹妹從白城回來就是郁郁寡歡。
“好好的怎麼這麼無精打采?”
穆英搖頭:“我沒事。”
穆修了解妹妹,什麼事都喜歡悶在心裡,“為什麼一直不回去?”
穆英想避開這個話題:“怎麼,嫌我回來了煩你?”
穆修知道她不想說,歎了口氣:“好,你就氣我吧,我不說,那你知不知道,昨夜宮裡發生了什麼?”
穆英聽出穆澤話裡有話,并沒有回答,反而低頭沉默。
“昨夜我同端王一起回來的,他身上的傷是陛下拿鞭子抽的,整整三十鞭,消息雖然密爾不發,不知父子倆說了什麼,發了好大的脾氣,雖然皇宮中默口不言,卻也有風聲流出。”
穆英擡眸,感覺不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英帝不是最疼愛唐澄這個兒子,怎麼會打他這麼重。
穆修一聽就知道兩個人心裡都藏着話:“回來路上我問他,他要去西境,去西境就意味着放棄皇位了,英英,我看端王的決定不是空穴來風,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
穆英此時覺得胸口悶悶的,搖頭:“沒有。”
穆修知道妹妹的性格,不想說的話,别人再怎麼問也不會說一個字。
如今不是為了妹妹生氣,更多是擔憂。
“若是有不快,自然能做自己的選擇,英英,哥哥知道你已經是大人了,自然能有自己的打算,可是萬萬不能忘了我告訴你的。”
從小穆修就在她耳邊囑咐,穆英感覺都已經刻進骨子,預料到他要說什麼:“不要傷害自己為前提。”
穆修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在他眼裡穆英從來都是那個長不大的的小屁孩,及時她已經成親,甚至快成為母親,輕歎口氣:“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