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晟被練習冊的鐵夾子砸到了額頭,那力道不大不小,卻将他的額角砸出了血坑。
一陣熱流從頭頂湧了出來,血流瞬間流到了他的眼睫處。
暮色四合的走廊拐角裡,他聽見夏時劇烈起伏又隐忍了半分的呼吸聲,也看見女生垂落至下擺的手,緊緊握着那沓厚厚的練習冊。
夏時沒想到,辦結了補習班退課手續,依然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她曾想過,今後再不會有和蔣晟獨處的機會,哪知蔣晟卻鐵了心逐門而出。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出手這麼狠。”蔣晟話一出口,樓道内的聲控燈便瞬時敞亮。
他擰着眉毛盯着夏時,因為破開的皮肉而疼得呲牙咧嘴。
夏時清晰地看到蔣晟額頭上如柱的血流,她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但很快,她鎮定了心神,打開了口袋裡揣着的錄音筆。
“是誰的問題?”她竭力保持淡定。
“是我瘋了。”蔣晟嗤笑一聲,凝眸盯着夏時。
月色照耀着少女皎潔的臉龐,她看起來和善溫婉,渾身上下卻隐秘着一股果敢的勇氣,蔣晟此刻覺得自己真的瘋了,竟然招惹到這樣一位女生。
“一開始你就心懷不軌,對我暗下髒手,況且我是未成年人,你也不希望自己走在犯·罪邊緣吧?到時候影響了高考,就得不償失了。”夏時冷言冷語,節奏很準,那些話語砸在蔣晟心上。
蔣晟蹙眉,冷笑了一聲:“我沒有長成你喜歡的模樣?”
“這和顔值無關,我隻能說,你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人相遇,并且做了錯誤的事情。”
蔣晟深吸一口氣,轉頭就踩着樓梯往上爬,隻聽“砰的”一聲,關門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夏時沒有多想,馬上下樓,快速離開。
可還沒走到單元門口,一道冷冽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給我站住!”
夏時回頭,一個巴掌迎面甩了過來,她往後退了兩步,撞在單元門上,後背一股烈疼感傳來。
陌生的女人踩着高跟鞋,雙手抱臂站定在夏時面前,她的模樣和蔣晟有幾分相似。
“你瘋了嗎?蔣晟被你打成什麼樣了?”女人塗着猩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戳到夏時眼皮上。
“是蔣晟自己......”
“閉嘴!蔣晟好端端地送你下樓,你卻用銳器打傷了他,什麼樣的爹媽教出你這樣的孩子?”女人盛氣淩人,濃豔的妝容映在一張憤怒的臉上,扭曲又難看。
夏時搖搖頭:“我不是故意,是他來冒犯我,我不還手,坐以待斃?”
“你家長沒教過你打人犯法嗎!蔣晟,剛剛是她打的你吧。”對方對夏時的話語置若罔聞、
昏黃的廊燈下,蔣晟站在女人的身後,隻聽他一聲冷冽的“嗯”,向夏時扣下了重重的帽子。
“你看看他的臉,額頭上直接被劃破,血流成河......你還好意思說什麼不是故意的。那什麼也别說了,去警察局一趟吧。”
沉寂的夜晚,女人狠狠地咒罵着夏時一圈,聲音大得引得馬老師夫婦連忙趕下來。
馬老師不知事情原委,隻聽自己的妹妹馬婧一個勁兒地痛罵夏時,邊上蔣晟的額頭被一塊紗布包裹住。
“怎麼回事兒?”馬老師柔聲問夏時。
“哥,你問她幹嘛?”馬婧不樂意,立馬跳起來。
馬老師嚴厲得掃了馬婧一眼:“你給我閉嘴,聽聽孩子怎麼說的。”
夏時将過往之事簡略陳述了一遍,馬老師聽完,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指着馬婧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可我知道,教育可不能隻看學習,别仗着孩子學習好,你家家境好,就使勁寵他,要知道慣子如殺子,今天你包庇了蔣晟,明天他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馬婧沉默了一會兒,讨好地看着馬老師:“哥哥說笑了,我會好好教育蔣晟的,我隻是想要一個說法,孩子無端被打了,肯定事出有因,但也不能聽信這女孩一面之詞,不如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看看真相到底是什麼,她需不需要付法律責任。”
馬老師被氣到無語:“你還有理了?從小到大,我都讓着你,真把你給慣壞了,如果這小子做了壞事,我們必須給夏時賠禮道歉,而不是将人送去警局。”
争執中,夏時輕輕開口道:“沒事的馬老師,我願意去。”她的手捏着口袋裡的錄音筆,手上涔涔汗水,不易察覺。
之後,夏時跟着馬婧一同離開。
走在街上,寒風刮在夏時的臉上,仿佛清冷的羽毛,令人更清醒了幾分。
到派出所的時候還不算晚,所裡有個值班的民警,馬婧率先沖過去激動地指着夏時,痛斥自己兒子為她所傷。
夏時低着頭聽着那些申斥,輕笑蔣晟為人如此,和馬婧的關系可太大了。
另一邊,警察讓蔣晟先去做傷情鑒定,24小時内會給鑒定結果。
在和警察叔叔面對面談話的時候,夏時沉穩地将錄音筆遞給了對方......
翌日,夏時在充實的學習中度過了一個白天。
傍晚回家,卻在門口看到了馬婧和外婆。
女人依然盛氣淩人,見到夏時,情緒明顯激動了幾分。
“你家孩子把我兒子砸傷了,雖說傷口不超過2cm,無法鑒定是輕傷,但是我得要個說法,醫藥費得你家出,道歉也得有,給我兒子好好陪個不是。”即便她從警察那裡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與勸谏,教育與開導,卻依舊不依不饒。
夏時的外婆看了眼夏時,外孫女眼裡清晰的嘲弄鮮明地綻開。
她不由蹙眉轉向馬婧:“我家小時不會平白無故将人打傷,如果是不小心的,自然會給你家道歉,醫藥費我們也會出。但如果情況相反,我們也不會就此作罷。”
“你什麼意思?”
“小時,是你不小心将人砸了還是......”外婆白天已經聽聞了此事,不欲與對方争辯,直接詢問夏時。
曾經,魏華英被夏明津家暴,她初次同自己提出想和夏明津離婚的想法,她馬上同意并支持。
那是自己的心頭肉啊,怎麼能被那樣的爛人糟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