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解天藍才注意到其他人詫異的表情，霎時意識到自己差點沖動犯了大錯。

“因為什麼？”解雨臣稚嫩卻平穩的聲音将解天藍拉回現實。

“沒什麼。“解天藍含糊回答。

“解釋不清楚了嗎？”解雨臣将年報從解天藍手裡收回來，“那我來幫你解釋，你擅作主張，在解家的供應人名單之外，以更低的價格，采購裝備，賺取差價。如果我分析得沒錯，這裡面的采購量也是虛高的吧，這樣才能做成一份，一年虧損幾百萬的假賬。”

“你信口開河！你說這些你有證據嗎？”

“這份年報，以及供應人提供的清單，就是證據。”

解天藍哼笑一聲，“沒有合同，你憑什麼認為供應人提供的不是假數？你甯願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本家人？這就是作為家主的氣度？”

“憑多年合作建立起來的信任，憑解家對這個行業從頭到尾供應鍊多年沉澱下來的掌握，這是解家在這個行業立足的根本，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背棄合作夥伴，那解家過不了兩年就會散掉。”解雨臣說着，環顧了一圈，他明明說話語氣非常平和，但卻無形中給人一種奇怪的威懾力。

“少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們也不隐瞞了，”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女人站了起來，“這裡所有人，都做了你口中的背棄合作夥伴的事情，至于理由，很簡單，我們不信任少爺，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安身立命，混口飯吃，這您可以理解吧？”

“少爺，我們知道當初各個盤口和老家主之間有過承諾，互惠互利，但情況有變。”另一邊也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附和。

“所謂承諾，就是無論情況如何變化，也不受影響。”解雨臣在喧鬧中沉沉開口。

“少爺，這是我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

“你們應該清楚，沒有了原本的承諾，解家将會是一盤散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們覺得以後會過得很輕松嗎？”

“少爺，我們的事情就不需要您操心了。”解天藍率先起身離開座位，“盤口還有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沒什麼事，我們也先走了。”

仿佛連最後的僞裝都懶得再做，所有的人一個接一個起身離開前廳。

很快就剩解雨臣一個人留在長桌前，靜靜地坐在原位。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敲門聲從門口傳來，解雨臣轉頭看過去。

是二月紅，“難過嗎？”

“不，預料當中。”解雨臣搖頭，“我不會再讓自己陷入今天的境地。”

“有計劃了？”二月紅端了一杯熱茶，送到解雨臣面前。

解雨臣接過來，久久盯着茶杯裡的水面，而後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擡頭道：“師傅，我今晚可能要通宵，并且以後，可能也會有無數個夜晚沒辦法好好睡覺。”

“好，我告訴他們不要打擾你。”

時間還長，今天的一切，不是結束，而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