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閉關了,不知道會閉關多久,可能會死在裡面,要是能活着出來,我的身體就好了,就自己去找你。
到時候你可以給我講外面的故事,我幫你出頭,給你報仇,我還會做飯,可以給你做好多好吃的。
我們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如果出不來,那就這樣吧。
也沒有辦法。
再見,元棋。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程宣
玄洛握着信紙的手都在顫抖,這封信怎麼會在這?
明明他閉關出來,第一時間就把這玩意給丢了。
年歲太久,他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寫了些什麼。
老爹是怎麼想的,把這玩意給祁長憶看。
兩百年前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才寫了這麼一封肉麻玩意,算是遺書。
不隻寫給祁長憶,他爹也有一份,當年玄洛以為自己要死了,情緒上來寫的。
怎麼能在祁長憶這裡,玄洛把信原樣塞回去,痛苦地捂住頭。
救命啊。
甩甩頭,鎮定一下。
沒什麼大不了,不就是當年的黑曆史被翻出來了嗎?
他不提,祁長憶肯定不會主動說。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玄洛隻覺得臉跟耳朵的溫度飙升,不行,他得出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站在窗邊,風一吹,玄洛的腦子才開始轉動,怎麼想都有蹊跷。
他爹倒底跟祁長憶說什麼了,要把他兩百年前寫的信給祁長憶。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我不會是死了吧。”玄洛雙目無神,靠在窗框上。
不是大問題,不是大問題,玄洛不停安慰自己。
死了又活,在修真界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死去的白月光複活了,這是大喜一件啊。
玄洛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走出大殿,坐在台階上,把頭埋在膝蓋裡。
開始傷心。
有人站在他面前,低頭看他。
玄洛感受到目光,擡起頭來,露出雙揉紅了的眼睛。
祁長憶輕笑,“這是怎麼了,誰給你委屈受了?”
玄洛深吸一口氣。
豁出去了,不就是臉嗎?他不要了。
他張嘴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卻發不出聲音,聲帶像是被鏽住了,一口腥甜的血像一枚鐵釘卡在喉中,不上不下。
與此同時,系統面前的屏幕,發出尖銳的警報聲,滿屏出現紅色的感歎号。
“宿主别說!快打消這個念頭!”系統從來沒這麼着急過,小短手在控制台上不斷移動,機械的眼睛映着一片紅色。
“天道在幹預,你說出真相會改變祁長憶的命定軌迹,不能說,而且你也說不完,講一個字天雷馬上就劈下來,會死的。”系統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玄洛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理解了系統的話,腦子似乎跟聲帶一起鏽死了。
眼睛泛上紅血絲,玄洛搖了搖頭,示意祁長憶自己沒事,像是用盡力氣的發條玩具。
“沒事。”幹裂的嘴唇擠出氣聲。
玄洛沒有痛覺,這是他頭一次感覺心髒酸澀難受,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祁長憶沒有離開,他伸手摸了摸徒弟的額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覺得需要陪陪他的小徒弟。
玄洛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摟住了祁長憶的腰,他能感覺到祁長憶僵硬了一瞬間,但玄洛沒管,他直起身子加深了這個擁抱,把頭放在祁長憶肩膀上,去嗅他的發香。
這是遲來了兩百年的擁抱。
玄洛必定不會輕易放手。
祁長憶的手愣在半空,最後還是輕輕放在了玄洛的腰間。
四下無人,夜黑風高,兩個人心思各異,但都享受此刻的擁抱。
對于玄洛來講,以後怎麼辦,不知道,隻管飲當前的蜜酒,等着伶仃大醉,一覺到天明。
至于祁長憶。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故人還是眼前人,但依舊能夠分清,現在抱着他的,是他的小徒弟。
他不知道玄洛對自己是什麼感情。
但此刻他在隐隐高興,在漫天的愧疚追上之前,他抱住自己唯一的小徒弟。
他不知道沒有那張肖似故人的臉,他會不會心動。
此刻夜黑,看不見面容。
如此親近不合師徒之禮,但祁長憶沒有制止,也沒有松開自己的手。
趁着天黑,天道禮法巨雷都追不上,内心的悔恨與愧疚也反應不及,總之先擁抱吧。
管他明天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