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賭鬼軒轅三光嗜賭如命,非賭到天光、人光、錢光。其人行走江湖,也是一路走一路賭。這回他在賭場裡輸光了銀子,懊惱地坐在酒館裡思考下一頓該去何處果腹,正巧聽了一耳朵閑言,這才知道他在此地竟有熟人,當下拿着他那空空的酒葫蘆急急而去。
軒轅三光左打聽右打聽,總算在肚子完全餓空前找到了地方。
“這小子住的地方還挺大。”
他在圍牆外繞了個來回,擡手敲門。
很快開門的人就來了,隻是在開門的那一刻,笑差點變成了哭。
軒轅三光不服氣:“你這是什麼表情?”
江小魚道:“軒轅三光,你怎麼會來?”
“灑家路過,聽說住這兒,來看看你。”
江小魚狐疑地看他:“我有什麼好看的?”
軒轅三光沒有接他的話,很自覺地走進院子,四下看了一圈,歎道:“這是你家?院子挺大。”
江小魚雙臂環抱,立在一邊看他:“你來究竟有什麼事?”
“你個沒良心的,沒事灑家就不能來?”軒轅三光打開葫蘆蓋仰頭倒了倒,才想起裡面是空的,有些尴尬地岔話問:“你那哥哥呢?”
“去買吃的了。”江小魚随口一答,卻不料正中某人下懷。
軒轅三光眼神一亮,“買吃的?那好啊!”
江小魚瞥他一眼:“肯定是你與人對賭輸光了銀子,來蹭飯的。”
軒轅三光沖他笑:“果然你小魚兒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哥哥這頓飯可就靠你了。”
“果然如此——我還有事,軒轅大哥,你自便。”江小魚揮揮手,腳底抹油就要跑。
“不行!”軒轅三光立馬扯住他的衣領,擋住了他的去路。
江小魚從他手下掙出,無可奈何地說道:“你若想不花錢就能吃上飯,去與管飯的人賭一局不就得了。”
“可那些人扭捏得很,不肯賭啊。”軒轅三光重重地歎了口氣,“灑家也不願強人所難,小魚兒,不如你與灑家賭上一局,你赢了,灑家立刻就走;你輸了,就負責灑家三天的飯食,如何?”
江小魚不是那麼小氣的人,隻是他和花無缺前日才從南方遊曆回來,不想叫人打攪他們的二人世界,多番為難之下,勉強問道:“怎麼賭?”
軒轅三光拾起一片葉子放在地上:“就賭花無缺走過的時候,哪隻腳先超過這片葉子。”
江小魚對花無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稍稍目測一下門檻到葉子的距離,笃定地說:“我賭右腳。”
軒轅三光:“灑家賭左腳。”
就這樣,偌大的府邸門戶大開,兩個人站在前庭的柱子後面,眼巴巴等着花無缺回來。
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他們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花無缺的腳步。
三步,兩步,一步……
江小魚一窒,華麗麗地敗北了。
軒轅三光仰天大笑,大步流星地走到花無缺身旁,頗為驕傲地拍拍他的肩。
花無缺也沒想到他出去的一會兒時間家裡就來了客人,再看看他手上拎着的并不足以待客的東西,頓時有些局促,“軒轅前輩。”
軒轅三光把花無缺手裡的紙包丢給江小魚,十分熱絡地推着他出去:“今兒個高興,走走走,咱們下館子去!”
花無缺滿臉不解地回頭看江小魚,隻迎來一道幽怨的目光。
“打賭?”
花無缺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走個路,能讓江小魚輸了三天的夥食錢。
江小魚親自實驗一番,走了三遍,都是右腳先超過樹葉所在的那條線。
軒轅三光美滋滋地拿着他打滿的酒葫蘆,揶揄道:“小魚兒,你是你,花無缺是花無缺,步子不一樣,你試那麼多遍有什麼用?”
江小魚甩給他一個“你不懂”的眼神,煞有其事地讓花無缺再走一遍。花無缺左腳跨過門檻,慎重地走了幾步。
這次是右腳。
軒轅三光問道:“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你花公子偏心,故意放小了步子?”
“非也,并不是我刻意縮小了步伐,而是上次走得太快。”花無缺回道。
軒轅三光突然覺得自己很亮。
“不過,既然是小魚兒輸了,我們也不賴賬,前輩就在這裡安心住下吧。”
花無缺如此客氣有禮,軒轅三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然而他惡賭鬼賭品很好,赢來的賭注沒有輕易不要的。
他歎氣道:“灑家也不是那麼沒有眼力的人,隻是昨日輸得太慘,不好再去找她賭。”
江小魚奇道:“是什麼人,讓你惡賭鬼都覺得為難?”
“是春風樓的姑娘。”
“春……春風樓?”
“昨天路過春風樓門口,幾個攬客姑娘非讓灑家進去,灑家便與她們打賭,輸了就進。”
江小魚:“結果你輸了?”
“後來灑家進了春風樓,又與花魁賭了一局,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輸光了。”
江小魚皺眉道:“這也沒什麼,你再與她賭,把錢赢回來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