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楚笑了一下，又一次搖了搖頭：

“每個區域的探員是不固定的，就算我知道，那也是過時的消息，沒什麼用場。”

陳荀又問道：

“之前那個……保潔員呢？”

楊念楚笑了笑：

“特殊情況，我已經安排妥當，不會影響你的任務。”

陳荀微微偏過頭，看起來是在思考她言語的真實性。

廣播裡響起溫柔的女聲：

“旅客們，列車即将進入雪山隧道，本隧道全長3.97公裡，用時預計3分30秒。過程中可能出現斷電、信号不暢等情況，請大家不要驚慌，原地等待即可。”

話音剛落，周圍的光線就驟然暗了下來，楊念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了一聲輕微的“啪嗒”聲。

她尚未有所反應，陳荀已經先一步将她拉到身後，腰間的手槍緊緊握在手中，是戒備的姿勢：

“誰？”

對面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靠近的，被人刻意放緩的腳步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荀冷靜地在腦海中構建起列車的平面圖，預設了數個遇襲後立刻脫身的方法。

列車即将駛出隧道的刹那，陳荀單手上膛，将楊念楚往身後擋了擋，舉起手槍，手指搭在扳機上，已然蓄勢待發。

視野範圍重新亮起，待看清來人，她冷哼一聲，才慢慢放下了手槍：

“問話為什麼不答？”

對面的女孩手握傳訊器，回答道：

“未确認身份，不敢随意暴露。”

陳荀沒有立刻将手槍收起來，隻是手指在身邊的牆上漫不經心地敲了幾下。

這是特别行動組内部的對接暗号。

在安全區，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是陳荀一貫以來的保命原則。

女孩的嘴唇動了動，隻是很短的瞬間，陳荀也看清了。

她在報自己的代号“紫櫻”，楊念楚讓她複職時傳來的紙條，正是出自其手。

“紫櫻”真名程雨，是特别行動組裡年齡最大的姐姐。

陳荀被關禁閉前的最後時刻，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個代職候選人，就是她。

陳荀的檔案裡，殉職以後的第一推薦人，也是她。

注意到程雨身後的人，陳荀眉梢一挑，示意解釋：

“小雨姐……這位是？”

楊念楚從陳荀身後借出半步，對程雨伸出了手：

“我是陳荀的指導員。”

程雨沒有多說什麼，簡單地握了一下，客套道：

“久仰。”

關于那件事，她比許蘇溢知道的内幕要多，所以對楊念楚——

實在是沒什麼好印象。

程雨轉向陳荀，介紹道：

“這位是安全區内，負責情報搜集和聯絡的探員，明雪薇。”

陳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打過招呼了。

明雪薇對陳荀其人有所耳聞，因此早有準備，談不上介意，隻是略微有點不滿，但也不好表現出來，于是轉向以溫柔懂禮貌著稱的楊念楚：

“楊姐，好久不見。”

陳荀不等楊念楚開口，搶先道：

“那一槍是怎麼回事？”

明雪薇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反應過來，笑着解釋道：

“我并不清楚。”

“事發時我也覺得詫異，後來遇上了這位小妹妹，才略微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荀根本不信這番說辭，冷笑一聲，轉向程雨：

“檢查過了？”

程雨搖了搖頭：

“沒有批準，我無權檢查。”

陳荀這才說道：

“我懷疑槍聲與你有關，根據管理局三号特殊條例，請自覺接受檢查。否則，我會采取強制措施。”

雖然讨厭背條例，但陳荀腦子裡還是裝了幾條關鍵的以備不時之需，現在也正好能派上用場。

探員在時空管理局裡的地位向來高于執行員，即使沒有明文規定，也早已成為默認的法則。

但陳荀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她對自己手下的成員，至少在這方面，是絕對的信任。

程雨沒問題，許蘇溢沒問題，剩下的人還在任務點，方位對不上，也沒有拿槍。

安全區裡能随便開槍的，除了明雪薇，還能有誰？

她一定隐瞞了什麼。

可明雪薇從來沒有别人被如此冰冷地對待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她資曆不淺，管理局裡幾乎人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她看向自己的前同事楊念楚，目光中不乏求救之意：

“楊姐，這……”

陳荀耐心告罄。

她生平最恨叛徒，但凡涉及嫌疑，才不管你是誰，哪怕是領導，都得挨個接受檢查，何況隻是探員。

“五。”

明雪薇驟然變了臉色：

“你！”

“四。”

陳荀擡眸看她，漠然倒數：

“三。”

楊念楚皺了皺眉，明雪薇捕捉到這一瞬間的表情，目光懇切：

“楊姐，你看這件事……是不是該管管了？”

“二。”

陳荀特别讨厭有内鬼嫌疑的人去搬身份更高的救兵。

更何況，救兵還是楊念楚。

更讨厭了！

“一。”

倒計時結束，楊念楚也沒有說一句話。

陳荀走上前，利落地将人控制住，微微揚起下巴，對程雨示意：

“小雨姐，幫個忙——”

“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