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月光,混同一排精緻複古的路燈,照在訪梅橋下粼粼的湖水。
晚風陣陣,輕拂水面,也撥弄枝桠。
橙紅花瓣盤旋而下,落在街邊的黑色車頂,依舊飄飄搖搖。
左右遮擋的密閉空間裡,沒人注意到兩具緊密交纏的軀體。
雪白肌膚如一道模糊卻透亮的光,黑暗中左右晃蕩,起伏不止。
時晏一雙大手環抱這道光,沁滿汗水的額頭直抵其中,繃緊的全身肌肉持續發力。
她仿佛被卷入深海漩渦。
浪花翻湧間,耳鳴又目眩。
許久的颠簸過後,環抱她的雙手更用力幾分,直至抖動完全停下。
他撫過她側頰,貼近胸膛。
溫柔得太具欺騙性。
滿足感去如飛雁,心間一片空曠。
指尖無意識攥緊,莊雪依直直望着後風窗外遍地落花,紅唇翕張。
“你愛我嗎?”
話落,聽清自己在問什麼,已然後悔。
時間一分一秒流動,漫長得仿佛一整個世紀過去。
十點臨近,市政的威斯敏斯特鐘聲響起。
一次次深沉共鳴,敲打她愈漸起寒的心。
餘音落盡,他低低“嗯”了聲。
似敷衍,又似經過深思熟慮。
莊雪依默默合眼。
好似不去想,便能阻斷彷徨不安的心緒。
“你呢?”他追問:“愛我嗎?”
“嗯。”她甚至無須思考。
淺淺的吻印下,時晏輕輕枕在她發上,牽開旁座的水墨駱馬絨披肩包裹她單薄的背脊。
溫熱手掌上下遊走一遭,停留在她腰肢摟緊。捏了捏,唇畔勾笑:“有點肉了。”
“癢!”莊雪依扭扭身子抖開他的手,伸長手臂勾住他脖子,懶在他懷裡。
嬉笑聲低低傳來,黑暗中,珠玉落地般入耳。
而後緩緩停下。
車内,重歸寂靜。
暖風突破精緻的圓形出風口,噴灑清甜的果味香氛,又卷起一地的旖旎。
水墨披肩的下擺,他的手鑽回她身前。
片刻收回,同另隻手交握,搭在她肩胛。
“我們結婚吧。”他突然說。
呼吸在一瞬間停滞,大腦頓作空白。
混沌感由外向内、由内向外,交相将她侵蝕。
思緒作為人還活着的證據,存在于此。
而她,已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好嗎?”他捧起她的臉,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柔情。
莊雪依仍在發愣。
周身卻像是被解除某種禁制,随他掌心熱度慢慢顯形,緩緩重歸于她。
有不少疑惑,也有許多話想說。
可胸口漸促的心跳,确切的提醒,一切都不及他重要。
“好。”
她輕快地答應,滿心幸福幾乎快要從眼中溢出。
時晏也開心。
仰頭間,上揚的唇角、眼角難以自抑。反應到某處更加明顯,抱緊她壓到身下便又要胡作非為一番。
“不要!”莊雪依緊急叫停,半是撒嬌半是求饒:“好晚呢,我還要回家……”
“不要就是要。”
他不聽,唇賴在她脖頸,手也不老實。
沒一會,莊雪依敗下陣。
軟似一灘泥……
回家躺上床,已是淩晨兩點。
心依舊跳得飛快。
翻來覆去也睡不着,莊雪依下床去書房。
柔和燈帶亮起,鋪灑一地的暖意。
她窩進北極熊沙發,舒服的蹭來蹭去。
腦海中偶像劇連播似的,盡是甜蜜的戀愛劇情。
泛起夢幻的粉色泡泡,接二連三落在心裡,漾起眼底止不住的笑意。
“姐?”
聞聲看去,對上陳森一臉擔憂的模樣。
恍神間,那些莫名被抛之腦後的不堪情節,潮水般湧來。
莊雪依如同一個夢中客,陡然返回現實世界。
清醒意識到,偶像劇的甜蜜并不真實存在,粉色的夢幻泡泡也早已破碎在許多年前。
可……那又怎樣?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個人也絕非一成不變。
若枯木逢春,她眼中重煥生機。
神色如常,問:“被我吵醒了?”
“沒。”他搖頭,唇啟:“你……”
“算了。”
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深幽夜裡,偌大的書房,氣溫仿佛瞬間降至冰點。
她定坐許久,發條玩具似的,視線一轉一轉擰向右側的法式拱形門。
起身踏入,停在擺放飾品的玻璃門前,擡眸望向頂層角落裡那隻白色MiuMiu保齡球褶皺包。
垂耳的玉桂狗綴在手提帶,軟萌萌豆豆眼回視着她。
一如三年前,她從病床上醒來,睜眼所見。
耳中,飄然響起醫生嚴肅的訓誡:“年輕人,該有的措施還是要做好,不能拿對方的身體開玩笑。”
時晏是如何應話,她不再有印象。
隻清楚記得再見面時,他神神秘秘帶她去醫院,開回半年的短效避孕藥。
連續服用三年零兩個月,剛停藥一月有餘。
結果……
長歎一聲,莊雪依掩面苦笑。回房穿好衣服,開車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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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機會睡懶覺,偏偏生物鐘太準時。
翻身重新合眼,已無睡意。
莊雪依起身靠坐在床上,點開抖音。
推送的第一條短視頻便是——
女生一定不要未婚先孕!
?
是支付寶沒讀取賬單明細,還是不和抖音共享客戶私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