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愣在原地,呼出的熱氣自然的升起,在濃密的睫毛上凝成水汽,如同一顆顆寶珠一般。
他靜靜的看着于白令。
他還以為先來找他的會是淩時,沒想到會是于白令。
于白令靜靜地看着他,溫然隻是站在那裡,同這個漂亮卻又無情的景色融為一體。
溫然困惑:“……怎麼來找我?”
“因為想來所以就來了,”于白令輕笑,“如果當初也幹脆一點好了。”
溫然果斷打斷于白令的話:“都過去了。”
“也對。”
于白令苦笑:“我其實是準備換個城市生活,所以離開之前想要見見你。”
兩人選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咖啡店裡昏黃的燈光驅散了一點冬天的寒氣。
溫然取下脖子上的圍巾放在一旁,于白令坐在對面靜靜地觀察。
溫然側身的時候露出了從下巴到側頸的完美線條,因為一直戴着圍巾所以雪白的脖子上染上了一點溫暖的粉色,烏黑的頭發上雪點化成水。擡眼的時候,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顆如同寶石一般閃亮的眼睛。
——愛人如養花。
這是他第一次直觀的體會到這句話。
“嗯……我要一杯拿鐵和草莓蛋糕吧,”溫然将菜單往前遞,“你要什麼?”
“藍山咖啡就行。”
溫然将菜單遞給服務員,好奇的看向于白令:“于白一知道這件事嗎?”
“他隻是我弟弟,哪有弟弟管哥哥,而且我們之前的關系也沒有那麼緊密,沒必要事事跟他報告,”于白令歎氣,他不爽的單手撐起下巴,“那家夥不在?”
“嗯,又回去上班了。”
“不是說要将工作室搬回來?“
“快了,春天就能搬回來。”
于白令:“我們兩個聊天的内容隻有他嗎?”
“說什麼呢,”溫然輕笑,如同狐狸一般狹長的眼眸笑起來的時候柳葉彎彎,“我和你之間,最親密的關系不就是他嗎?”
于白令聞言更加心煩,他将服務員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立刻被苦得龇牙咧嘴:“聊點别的好了。”
“你知道嗎,我們班的兩個班長在一起了。”
溫然有些吃驚,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怪不得當初同學聚會一起辦呢。”
于白令:“……”
想到那次同學聚會,心裡感覺更堵了。
看着溫然吃着小蛋糕的模樣,于白令的記憶不由得回到過去。
高中時候也是這樣,一放學兩人就會來到咖啡廳,那時候溫然總是認真的教導于白令,想要将他成績提高起來,想着大學不在一個學校,在一個城市也不錯。
那時候兩人都在為未來而努力,沒想到現在的未來,兩人的世界裡都沒有彼此的身影。
于白令整個人沮喪的捂臉,悶聲悶氣的聲音從指間的縫隙裡傳出來:
“我果然還是無法釋懷。”
七年的時光,占據了他生命的十四分之一,讓他怎麼釋懷。
溫然放下手裡的咖啡,他想要說什麼,但是于白令打斷他的話,“我不是想要要挾你。”
“——我隻是不甘心。”
溫然歎氣:“很正常,我會有,于白一也會有……”
話還沒說完,手機傳來信息,溫然拿起來看了一眼。
原來是航班提示,飛機很快就到達目的地。
于白令坐在對面,他看見溫然清冷的眉眼瞬間靈活生動起來,如同寒冷的冬天裡突然生出一隻春天的枝丫,以此為基點,随後便是滿目春光繁華。
秾春正好人何處。
于白令苦笑:“……我隻想問最後一個問題,當初為什麼會答應我的告白。”
“不是埋怨,我隻是想找到一點我值得被愛的肯定。”
溫然放下咖啡杯,過往的一幕幕依舊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裡,他說起那件事,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
“我那時候覺得,你這個人很有意思。”
他說起過往和内心的萌動,明明貓咪過敏卻還是固執地戴着口罩摸貓,雨中的溫柔,甜膩的糖果,一件件都打動了他的心。
說完,溫然擡頭看向于白令,于白令臉上一片空白,随後露出了要哭要笑的矛盾表情。
溫然:“……于白令?”
于白令深吸一口氣,他臉色蒼白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知道嗎……我們家隻有一個人貓毛過敏,可惜那個人不是我。”
所以那人隻能是。
——于白一。
溫然:“……什麼?”
于白令看到溫然一向遊刃有餘的臉上出現了一片空白和迷茫。
溫然遲鈍拿起咖啡嘗了一口放下後又喝了一口,後知後覺的發出一聲:“啊?”
于白令第一次看到溫然那麼狼狽的模樣,無可抑制的笑起來,笑得眼淚都飚出來。
他抹去眼角的淚花,終于釋懷。
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耿耿于懷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他怨恨于白一搶了他的那幾年,如果當初溫然沒出國,說不定他不·會遇見淩時。可是現在于白一和溫然在一起,他們完全不會有着那麼多年分離。
就如同一顆楊桃,他親手剝去酸澀的外皮,而内裡的甜蜜卻被于白一輕而易舉的嘗去。
憑什麼。
可是現在,事實告訴他,原來是他搶了于白一的機會。
哪有什麼有緣無分,從來都是無緣無分。
現在他和于白一算是真正的兩清了,自己搶了他的過去,而他也奪走了自己未來。
他曾經很短暫地擁有月亮,他恐懼着第二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月亮會消失的一幹二淨,所以他忘記了月亮的光曾經照亮了他的眼前路。
現在他隻是把月亮還了回去。
——他終于能夠認認真真的和溫然告别。
于白令離開了,溫然還坐在咖啡廳裡,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後面的真相竟是這樣。
溫然:“……”
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也就是說那個家夥完全沒記住自己。
啧!
飛機晚點,于白一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他推開房門,暖意瞬間包裹了他,若有若無的酒香味從屋裡傳來。于白一走進去,将手提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櫃子上的鮮花依舊嬌豔欲滴。
桌子上放在盤子裡的小雪人已經化掉一半,露出了凄苦的表情。
于白一盯着命苦的小雪人,腳步一頓。
他一步步的走近沙發,看着靠在沙發上閉目頹喪的溫然。
面前的茶幾放着已經開了封的紅酒,一旁的高腳杯還餘一點紅酒,上面預留的酒漬表明溫然喝了不少。
于白一彎腰将高腳杯裡的紅酒一飲而盡,随後準備将沒喝完的紅酒杯密封起來,嘴裡溫柔的念着:“我給你煮點東西喝?”
溫然坐在沙發上,看到來人他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望着半蹲清理茶幾的于白一。
燈光照下來,在濃密俏麗的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冷漠的眼睛,緊繃的嘴角也被鼻梁陰影遮住,他不爽的咬住下唇,在殷紅飽滿的唇上留下整齊的牙痕。
溫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于白一的手腕,一向帶着涼意的手掌帶上了灼熱的溫度。
于白一順着看去,因為喝酒溫然全身上下不可避免的帶上暧昧的粉色,尤其是眼角的紅痕,如同胭脂抹上去一般。
他伸出另一隻空閑的手,大拇指掃過溫然的嘴唇,從嘴角劃出,不輕不重留下紅痕,随後于白一湊上去安撫的親了親溫然的唇角。
唔……心情不是很好啊。
于白一立刻小心翼翼的詢問:“我有做錯什麼事嗎?”
溫然挑眉:“道歉那麼快?”
于白一輕笑,他起身整個人一把将溫然抱在懷裡,繼續安撫的親了親溫然的眼角,認真說道:“如果錯了,那我道歉就是對的,如果沒錯,那我以此多讨一個吻。”
橫豎他都不虧。
于白一得償所願,溫然伸出手指玩弄于白一的衣扣,一個個的撥下去,直到露出健碩的胸膛。
于白一用力直接将溫然抱起來,嘴裡還念叨着:“沙發不好清理,而且第二天你一定會腰酸背痛的。”
溫然靠在于白一肩膀上,看着這人的發絲,不爽的用手揪了一下。
啧,這兩人長得那麼像有什麼用。
于白一将溫然放在床上,他将本來就半脫的内襯徹底脫下,剛剛湊近想要親一口溫然,然後就被溫然狠狠咬了一口。
于白一捂着半張臉:“???”
為什麼?
他的側臉上赫然是一個明顯的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