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為須盡歡端來素齋,輕輕放在桌上,溫聲道:“施主,一路辛苦,先用些齋飯吧。”
須盡歡道謝後,輕聲說道:“慧明小師傅,你不用在此伺候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慧明會意,雙手合十行禮後退出了禅房,隻留下須盡歡一人面對滿室寂靜。
須盡歡坐在桌前,望着眼前的素齋,卻沒有絲毫食欲,不知過了多久,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喃喃自語:“又是一年鳳凰花開時,你終究還是沒能回來……”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窗棂上刻着的一道道劃痕,那是她每年到訪時留下的記号。
須盡歡的目光随着月光流淌,落在窗棂最深處那道最深的劃痕上,那是她第一次來鳳凰山時留下的,具體時間她已經記不清了,太久遠了……
當時,她以為隻需一年,就能等到那人歸來,可如今劃痕已滿數百道,卻依舊不見故人蹤影。
窗外忽然傳來沙沙聲響,一片鳳凰花瓣随風飄入窗内,輕輕落在她掌心,花瓣鮮紅如血,在月光下泛着妖異光澤。
須盡歡指尖微顫,恍惚間仿佛看見花瓣上浮現出一張熟悉的笑臉。
“你又騙了我……”
她苦笑着收緊手掌,眼圈微紅,卻倔強地不肯讓淚水落下,掌心的花瓣被攥得粉碎,鮮紅的汁液順着指縫滲出,如同心頭滴落的血。
接下來的數日,須盡歡一直待在禅房内閉門不出,每日清晨,慧明都會準時送來素齋,卻見她前日的飯菜幾乎未動。
見她如此,慧明也不多言,隻是默默将齋飯放在桌上便離去。
直到第五日黃昏,須盡歡終于推開了房門,她走出禅房,沿着寺廟的青石闆路緩緩前行,不知不覺來到了寺廟的後山。
後山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處隐藏着一座小小的涼亭,涼亭四周被野花環繞,顯得格外清幽。
可此時,涼亭裡卻坐着一個剃發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僧,他背對着須盡歡,正靜靜地望着遠方的落日餘晖。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來,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眸中帶着幾分睿智與淡然,他并沒有出聲,而是朝須盡歡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禮。
須盡歡卻愣在了原地,原因無他,而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縷魂絲,那是隻有擁有神明之力的人才能看見的特殊存在,是靈魂深處的一縷執念,通常情況下,隻有即将離世之人的身上才會出現這種魂絲。
“老師傅,可有未了的心願?”須盡歡開口問道。
老僧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又恢複平靜,他緩緩搖頭,聲音沙啞卻溫和:“施主慧眼如炬,老衲确實時日無多,隻是這心願……”他頓了頓,目光望向遠處的鳳凰山巅,“怕是連神明也難解。”
“你我二人有緣,不妨說說看。”她輕聲道,“或許我能幫上忙。”
老僧沉默良久,最終開口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故事有多少年了,得有六十年了吧。”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時光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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