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宋朝晖的手連虛虛鉗制的模樣都做不出來，他的晃蕩着的指尖撞上動作着的瘦腰，有些鈍的指甲剮蹭着顧洄之腰側的皮膚。

終于，顧洄之停了下來，他的手再一次地搭上宋朝晖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振翅欲飛的蝴蝶骨在他有些粗繭的手下持續抖着，顧洄之笑眯眯地溫柔道：“松口。”

“唔……嗯。”宋朝晖瀕死一樣貼在顧洄之的肩膀上，好一會才慢慢回神，他慢慢地松口，讨好似的□□着那枚凸起的喉結。

顧洄之籲出幾口渾濁的氣，他的手往上走，獎勵一樣撫摸着宋朝晖的後頸皮膚。

宋朝晖是對的，不過他往往輸在嘴巴上，他沒辦法精準地表達出顧洄之這人的惡劣本質。可這又是顧洄之最大的魅力來源，就算是後來宋朝晖也不得不承認，他愛上他确實是有幾分這緣故在。

但在不清楚的情況下，同顧洄之這樣的人相處就是刀尖起舞，誰知道哪一天他心中岌岌可危的道德底線會轟然倒塌，憑着宋朝晖為數不多的看人本事，他覺得顧洄之的心好像是空的。

可他又覺得顧洄之是好的，宋朝遠以前說過的話倒是沒錯，他看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糟糕。

宋朝晖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昏昏沉沉的，他偏了偏頭，又靠在了顧洄之的胸膛上，皮肉下的心髒沉穩地跳着，宋朝晖擡起臉，對着顧洄之傻乎乎地笑着，說了他今晚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句話：“你心髒在跳。”

顧洄之看着他的笑容呼吸一滞，大約半分鐘後，他低聲回答，“心髒不跳不就死了嗎。”

宋朝晖又不說話了，他的手指在顧洄之胸口處亂劃着，弄的顧洄之癢癢的，顧洄之啞然失笑，同一個醉鬼有什麼好較真的。

一番折騰後已是深夜，同床共枕對于他們還是過于暧昧了，顧洄之給宋朝晖清理後又把宋朝晖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宋朝晖一直保持着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态，直到他躺在自己熟悉的被窩裡，也沒完全入睡。

床頭燈照亮房間一角，顧洄之給宋朝晖撚了撚被子，剛想起身離開，卻被宋朝晖扯住衣服，宋朝晖的力道不大，隻要顧洄之想，他随時能掙開。可就是那小小的力道把顧洄之給絆住了，他又坐回床邊，無可奈何地問，“怎麼了？”

沒受藥影響的醉酒的宋朝晖反應慢吞吞的像烏龜，他不說話，手攥着顧洄之的衣角，遲鈍的神情流露出難得的嬌憨。

顧洄之舉起一根手指豎在他面前，問，“這是幾？”

“一。”宋朝晖乖乖地回答。

“真聰明。”顧洄之問，“你銀行卡密碼多少？”

“276……”

顧洄之笑了，他的手堵住宋朝晖的嘴唇，“你真說啊。”

“你是誰？”顧洄之問。

“宋朝晖。”宋朝晖回答道。

“我是誰？”顧洄之笑着又問道。

昏黃的床頭燈照在顧洄之臉上，它像魔術師一樣柔和了顧洄之的五官，面前這張溫柔的臉和記憶中一貫這副神情的那個人逐漸重合。

宋朝晖隐隐覺得不對勁，漿糊似的腦子很難支撐宋朝晖繼續思考，他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沈則行。”

顧洄之一張臉冷若冰霜，眼神像淬了毒汁一樣盯着呆呆的望着他的宋朝晖。

他滅掉床頭的燈，不顧宋朝晖的拉拽，毫不留情地起身，他沿着黑黢黢的走廊回到自己房間，最後坐在黑暗中，身上的咬痕帶着點殘存的痛意微微發燙，既昭示着一個小時前他們的瘋狂，可這一切的痕迹更顯三分鐘前那聲名字背後所代表的侮辱。

顧洄之坐在床邊，他的手握拳深深掐進掌心，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毒蛇一樣閃着幽深的光。

去他媽的沈則行。他想道。